沈老夫人死了,沈明远病势日渐沉重已经下不了床,一世的对头春绯姨娘也走得远远的,连两个眼中钉的儿媳妇涂芳凝和顾泽芝都不在家里了,沈夫人这段时间以来的日子,可谓是她这一生最舒心的几个月了。
不过,过得再舒服也难免觉得寂寞,沈韫安为了避免与父亲见面,几乎不在沈家大宅留宿,过上七八天会回来瞧瞧他娘,已经算是难得了。
人一感觉到无聊,就会想方设法地找些事出来,何况是沈夫人这样好事的人,没事儿还要兴风作浪的。
“二少爷回来了没有?”这一日,她一大早上起来就觉得浑身不舒畅,她穿着寝衣,踩着软缎子睡鞋下了地,丫鬟芦苇将一盏姜汁牛乳送到她的手上。
“回夫人的话,二少爷昨晚上派人打电话来说了,后天带那位姚小姐回来吃饭呢。”
沈夫人皱了皱眉,“叫她回来做什么?”
芦苇心里暗暗叫苦,心说我哪里知道?您可千万别又怪罪到我头上了。沈夫人素来喜怒无常,下人们有一句话回得不合她心意,她非打即骂,芦苇虽然是后头顶替上来的,却也挨了好几回了。
好在这回沈夫人似乎并没有乱迁怒,她只是撇了撇嘴,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先是一个顾泽芝,又是一个姚湛露,这个臭小子,眼光恁的差!”
虽然憎恶顾泽芝,可是想到姚湛露,沈夫人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顾泽芝说起来不过是清高自许目无下尘、不肯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可姚湛露却是个泼皮破落户儿,想必是更加的难对付。沈夫人自己胡搅蛮缠、撒泼撒痴了一辈子,对她的手段伎俩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更何况,姚湛露跟她之间还有梁子呢。
对啊!她和姚湛露之间可还有过节呢!沈夫人一念至此,手一抖,泼了半杯牛乳出来。虽然不过见过寥寥几面,可是她对姚湛露有了解,像她那样一开始一无所有、靠着自己一手一脚获得今天的一切的女人,对于沈夫人这样有意无意害过自己的人,肯定是没什么包容的。
沈夫人心里清楚,姚湛露和顾泽芝不一样,顾泽芝即便和她不对付,却也不会主动去设计害她,可姚湛露就不好说了。
归根结底,沈夫人虽然自己也不肯承认,却不得不提醒自己,顾泽芝是自恃身份,有的时候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姚湛露可没有这样的困扰。
“这可怎么办?”她突然觉得焦虑,也不梳头穿衣,就在地上转来转去的,一边骂沈韫安,“这样的臭小子,不知道当时生他出来做什么!只会从外头找些狐狸精、小贱蹄子来坑他老娘!”
她这样说话的时候,芦苇在一旁如同傻鹌鹑一样低着头站着,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
沈夫人絮絮叨叨又得不到回应,不知道怎么就恼了起来,“一屋子的死人,连气儿都不会出么?”
一屋子的下人都跪了下去,却依旧没人敢接她的话。大家心里都知道,沈明远是时日无多了,沈韫严如今下落不明,眼看着锦平就要落入沈韫安的手中,沈夫人跟他是母子情深,他们这些下人有几斤几两?难道这会儿为着讨沈夫人的欢心,就连命都不要了吗?
他们既然都不约而同地装哑巴,沈夫人自己也觉得颇没意思,突然,她眼睛一亮,脸上又有了笑容,“瞧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她喜滋滋地转过来问芦苇,“老爷怎么样?还没……这几日还好吧?”
芦苇战战兢兢地回了,可惜她也不在沈明远跟前伺候,并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
好在沈夫人并不在意,她心里只想着沈韫安若是要娶姚湛露进门,怕沈明远就是第一个不同意,若是他不同意了,沈韫安总不能违抗父命,那样的话,她也就不用害怕姚湛露报复自己了。
“我要去看看老爷。”沈夫人对着芦苇吩咐道,“替我更衣梳头。”自从沈明远病了,又被沈韫安软禁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说过要去看看的话,芦苇一时有些愣,回过神来才忙忙地应了,手脚麻利地替沈夫人洗漱梳头,又换上了一件绛紫色的夹袍子,外头套着墨绿色的大褂,看起来也是端庄体面。
等到收拾停当了,沈夫人带着芦苇出了门。在自己家里,她都是轻车熟路,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沈明远的院子外头,还没走近,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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