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珠一直在跑,她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回头看。她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沈韫安和沈夫人派出的追兵捉到。
秋天的夜晚空气十分寒凉,沈宝珠虽然不住地跑,却依旧感觉到刻骨的寒冷。她裹紧了身上的小羊皮大衣,好在这件衣裳是黑色的,让她可以隐身在街道院墙黑暗的影子之下,匆匆赶路。
紧急之间藏在衣服里的几件黄金和宝石的首饰,硬硬地硌着沈宝珠的胸口,硌得她有些喘不上气来。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了满脸,被夜风一吹,冰得沁入肌肤、骨骼,她伸手抹了抹,觉得手指都要冻住了一样。
胸口好像火烧一般灼痛,沈宝珠死死地咬着嘴唇,她想找个地方埋头痛哭一场,可是她没有时间。她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眼前又出现了父亲的样子,在她心里一向高大英武宛如天神的父亲,像一个破旧的洋娃娃一样仰躺在地上,眼珠暴突,血泪满面,惨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毒手之下。
沈宝珠知道,面对已经丧心病狂的沈韫安,如果她不跑,迟早也会死的,不,她很快就会死!
锦平城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东西南三个都被沈韫安的人严密地把守起来,沈宝珠虽然不怎么明白局势,却也是知道的,如今是乱世,为了防止流民作乱,每个城池几乎都对来往之人加以控制,她要从这三个城门出城,几乎是痴人说梦了。
北门,只有北门,因为向来是走死人的城门,想来沈韫安手下那些兵也嫌晦气,便守得不算严密。这些话,都是沈宝珠在学校里听同学闲谈之时提起过的,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好在她已经不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沈宝珠了,锦平城里的条条弄弄还是知道的,沈宝珠站在十字路口辨明了方向,便头也不回地大步像北门飞奔而去。
快些,再快一些,等她出了城,先去清池找到二嫂,再让她带着自己去寻大哥!她这样想着,脚底下像驾着风一般,亡命地跑,不停地跑……
“喂,姑娘,醒醒,你怎么睡着了?”沈宝珠是被一把苍老的声音叫醒的,她猛地一惊,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只见自己周围都挤着各色打扮的乡下人,而身子晃晃悠悠的,好像坐在什么牲口拉的车子上。
“车子已经走了?”她懵懵懂懂地问道,那老人年纪已经很大了,满脸的皱纹像极了核桃皮,眼神倒是充满了关切,“走了啊,咱们去清池的,你想不起来了?”他望了望周围,压低了声音对沈宝珠说,“你给周老三的东西太贵重了,以后千万不可露白,下了车也赶紧走,千万不要让人起了歹心!”
沈宝珠感激地望着老人,点了点头,她觉得有些讽刺,明明是一个家里的人,却弑父相争,闹得不可开交,而一个萍水相逢的老人,却对她释放了善意,这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多谢您……”她欠了欠身子,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感觉到车子猛地停住了。猛烈的惯性使得她往前一扑,而周围的人也都前俯后仰,有性子急的,嘴里便不干不净地骂起人来。
“都他妈给爷把臭嘴闭上!”一个嚣张无礼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马车上扇着的篷布被人一把扯开,刺目的日光照了进来,几乎耀花了沈宝珠的眼。
她伸手挡着脸,一边眯缝着眼睛往外看,只见一个戎装男子高高骑在马上,带有审视意味的目光来回扫视着马车上的人,也包括她。
“老子是奉了二少爷的命令来捉人的,再有嘴里不干净的,统统给我下大狱!”他表情狰狞可怖,鼻子里喘着粗气,看起来就是志在必得的样子,沈宝珠的心怦怦直跳,几乎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别以为是要出城就查不到你们头上了!”那人还在喋喋不休,“也别以为姚队长死了,就没人会他那套法子了,像你们这样的刁民,就该好好整治!”
他口中威胁不断,沈宝珠又惊又怕,努力忍着不要哭出来,连大气儿都不敢喘,轻轻地将身子往身旁一个高胖的男人背后缩了缩。
谁知道就是这一动,那人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一对目光如同利剑一样直直刺了过来,沈宝珠胸口一闷,几乎都要窒息了。
那人瞅了她两眼,侧过脸去跟身边一个人耳语了几句,沈宝珠一句话都不敢说,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只有一对眼睛是能动的,却也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
果然,他轻轻地用手中马鞭敲了马身一下,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一改方才无礼粗鲁的模样,笑眯眯地望着沈宝珠,“小姐好,原来小姐在这儿,二少派在下来请小姐回去,小姐,请吧!”
沈宝珠的手死死把住车辕,看着他越来越近,喉头如同被人狠狠攥住一样,声音都细小虚弱了。她不断地摇着头,眼睛里汪着两潭晶莹,“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那人听她这么说,脸上虽然还是笑着,眼睛却已经冷了下来,他装作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哎呀,小姐,在下可是听命行事,您行行好,可别难为我们这些吃饷的呀!”
沈宝珠的心如同坠进了冰窖里,她无力想哭,难道她这么努力,却还是逃不出沈韫安的魔掌吗?她不敢去想自己若是回去之后会有什么遭遇,只能就近捉住身边人的衣袖,“救命,求求您救救我,别让他们带我走!他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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