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泽芝回到清池之后,食肆“重楼”就全权交给路宁、绿云和黄妈母子等人,顾泽芝一早打算开这个食肆,就不仅仅是为了赚钱那么简单,而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路宁等人将食肆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让她远在清池也能对锦平的大致状况有所了解。可惜,大概半个多月之前,城里情况实在太不好,为了安全起见,路宁便做了决定,将“重楼”关闭了。
绿云和黄芪已经成了亲,开始的时候一家人都住在“重楼”,这些日子也都搬回了顾泽芝未出阁前的小公寓居住,想着收拾了东西,还是赶在没开战之前便回到清池去,顾泽芝也是这样跟他们说的。
谁知道偏偏天不遂人愿,他们还没整理停当,沈韫安派来的人就已经上了门了。
山田蓟认为,沈韫安跟顾家的仇怨已经结得越来越深,与其再徐徐图之,不如直接开战。沈韫安如今对他算得上是言听计从,可要他自己决定该做什么的时候,他脑子里想到的竟然是将顾泽芝留在锦平的人都诛杀殆尽。
“省得他们多嘴多舌!”沈韫安如今对顾家算是恨之入骨了,对顾泽芝也是又爱又恨,可是他不能承认自己对她还是有感情的,那样就显得自己太下贱了。
于是他派了人,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摸摸地来到了顾家小公寓的外头,准备点一把火,将这屋子和屋子里的人,都烧做灰烬。
“可惜了那房子。”沈韫安站在窗边,望着外头的一弯毛月亮,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那时候初识顾泽芝,在那间小公寓里消磨过多少个下午,那些日子也是美好的,被他铭记在心底,时不时地翻出来回味一番,总是让他觉得又是酸涩,又是甜蜜,可是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切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阿芝,”他神经质地用手指抠着窗边儿,“都是你逼我的,你逼我,你爹爹也要逼我,我对你多么好、对他多么敬重,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呜咽一样模糊,“我是爱你的啊,阿芝,我是爱你的,为什么你不能一样地爱我?为什么你要去喜欢薛缜?我是爱你的,你为什么要对不住我……”
他还在这里黯然神伤,他派出去的人这会儿已经到了小公寓,几个人都是一身夜行衣,到底是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能太过于张扬。这几人也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到了地方,并不用说话,只是彼此对了对眼色,暗暗地点了点头,便蹑手蹑脚地分头行动起来。
也是他们命蹇,恰好碰上出来探看的路宁。
“都是什么人?!”路宁的眼神最好,虽然不过几个倏忽而过的黑影,他也一个都没放过,“活得不耐烦了吧!”他高声怒喝,屋子里绿云等人都被这声音惊醒了,连忙纷纷开了灯,原本黑漆漆的小公寓,顿时灯火通明起来。
黄芪带着他爹和几个伙计下人,拿着棍棒纷纷走了出来,绿云和黄妈留在屋里,心潮未定,彼此依偎着。
那几个人眼见坏事,对方人战力就算不如自己,架不住人多还都是精壮男子,一时之间不敢恋战,灰溜溜地拔脚就逃。
路宁带着人在后头佯追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坏了,沈韫安那小子动了杀心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即刻就走!”
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看穿了沈韫安的心思,当下无人再敢拖延,都收拾了贴身的东西,摸黑弃了屋子,一行人骑马赶车,趁夜出了锦平,往清池赶去。
沈韫安派出去的几个饭桶,与此同时惴惴不安地回到了小公馆,话还没说完,就一人被沈韫安赏了一马鞭。
“废物!”声音尖利的是沈韫安的贴身小厮清明,“二爷养你们这些饭桶有什么用?还不去追?”
那几人也是靠着武功投靠沈韫安麾下的,如今被一个小厮训斥了,却屁也不敢放一个,出来集结了人马,一人一匹快马,也紧跟着出了城。
他们到底人多马快,到了东方天色欲破晓的时候,堪堪也就追到了路宁、绿云一行人。
黄芪在前,路宁押尾,听着后头风声呜呜,马蹄声越来越近,饶是年轻时见惯了拼杀的路宁,心头也难免忐忑起来。
他看了看前头,黄芪并别的伙计都骑着马,绿云和黄妈坐在车里,黄芪爹赶着车。绿云的半个身子都从车窗里伸出来了,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吓得一张俏脸苍白,“爹,您快些赶,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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