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沫站在医院门口,直视着遥远的前方,长长地舒了口气。从现在起,她真的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折身走在通往小阁楼的马路上,放眼望去,地上满满的,都是残败的梧桐落叶。无数个凋零的魂魄。
这年的秋天是要来了吗?
她倏而停下脚步,仰起头定神看着头顶那片邃蓝得让人心醉的天穹,不其然的眼角潮润。--秋天来了,那冬天还会遥远吗?
一辆极眩的跑车停在她面前。她恍若未见。车窗玻璃不经意撞起的落叶打着圈圈落在她的眉心,恍惚间,仿佛整个天空都在旋转。
车里的人也没催她,一身花色的衬衣俯趴在方向盘上,默然地看着前面的女子悲戚地在艳阳的流光里划下清晰的倩影,夏日炽热的风妖绕了她的侧面,眉眼重烟深锁,宛如一幅美丽而忧伤的画作。
却没有温度。
很久,简沫终于动了。
柯洪南怔了怔,急急启动车子,依着她步伐的频率,紧跟在其后。
一人一车缓缓穿行在光影斑驳的马路上,尽管后面挤塞如龙的车早已经极不耐烦地响起了号鸣,他们依然故我。
过了一个拐弯处,柯洪南才将车子开上去,却见简沫停在了边上,逆着光,脸上一片淡然。
“为什么要跟着我?”她好正以暇地问。
柯洪南降下车窗,微微探出头,对上那双清浅却蓄满了防备的眸,琉璃般的优美,莫名地充斥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上车吧。”他顿了顿,终究克制住将要喷薄而出的冲动,状似不在意地道,“如果你想知道,是谁对安辰御下手的话。”
简沫心中一凛,“你知道?”
柯洪南打了个哈哈,遂尔敛起神色,“有什么是爷我查不到的?安辰御担心影响扩大,才要将事情压下去。爷可不一样,恩仇必报,而且追究到底。得罪我的人即使是跑到天涯海角,爷也会把他追回来。”
“……你与那人有仇?”简沫蹙眉。她是越听越糊涂了,这事若非私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扯到柯洪南身上。
“爷是与安辰御有仇。”男人低颌着眉首,脸上却划过一丝阴霾,“只不过在爷动他之前,我不允许其他人对他有任何亵渎,或者侵袭。”
想必他是把安辰御当作自己的私有物了。未免太狂了吧。
简沫一怔,遂尔冷笑,“安辰御他自己的事情,也容不得别人掺和。你输不起,别把仇恨拉他头上。”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柯洪南恨恨骂了一句,从车头抓起一个小盒子直接朝她身上扔了过去,“你爱来不来!现在人就在我手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最清楚,假如你要知道真相,就马上给我上车。”
简沫略带疑惑地接住那个盒子,并不答话。只是在打开盒子的时候,心脏仍然止不住地砰砰强烈跳了两下。
一个半指。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人的手指,齐整的切口上还渗着血水,一直渗入盒底。
“怎么回事?”简沫捧着那个盒子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那个人太不听话了。我不过小惩大戒一下而已。”柯洪南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简沫睨了他一眼,没有再争辨下去,对自以为是的人是怎么争也争不来的。不过,他倒是提醒了她,是谁对安辰御怀恨在心,非要将他致诸死地?若不是刀锋偏离了几毫米,安辰御可能就立即毙命了。现在想想,简沫还是有些后怕。
“带我去。”将那个装着断指的盒子埋进土壤里,简沫径自坐进了副驾座。
这么热的天,时间又隔得太久,即使及时将断指送回去,也是接驳不上的了。柯洪南唇角微勾,侧眼看了她一眼,立刻启动了汽车。
他们的车在金色的阳光下风驰电掣。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简沫的戒备是明显的,对柯洪南,她潜意识里总是无法亲切,甚或厌恶,那种感觉由始至终从没改变过。
绕过曲折的山路,他们终于在一幢旧式残垣的老房子前停下。许是荒废了很久,四周是乱木丛生的山地,太阳炙烤着树木,就连生长在树荫下的小野花小野草都是恹恹的。
简沫随着柯洪南下车,离着一段距离已经听见一个男人鬼哭神嚎般惨烈的叫声从房子里传出。几个穿着黑衣的手下回头看见他们,马上迎了过来。
“怎么样?他还是不肯招认?”柯洪南随手一抛,车钥匙划着弧线飞向其中一个手下,那人忙不迭地接住。
“那人口硬得很,怎么打怎么踢就是不肯承认。还一直嚷嚷,安辰御不是他刺伤的。”手下应道。
柯洪南与简沫对视了一眼,径自步入老房子。简沫抿紧唇,跟在后面。
老房子日久失修,木门的门面已经霉烂得破洞百出,斜斜地倒向了一边。柯洪南抬手拨开垂挂在门棱上形成门帘的蔓苔,侧身让在旁边,让简沫先过。
钻进了老房子,视线顿时被遮掩了起来,屋梁和边角上都长满了蜘蛛网,光线从破漏的地方灌进来,隐约可看见在房子的最里边,一个身影蜷缩成黑色的一团,他被蒙着双眼,面目凌乱得很,衣服早被之前混乱的毒打变得破败不堪,掩不住身上的多处伤痕。
柯洪南点头示意,其中一个手下抓住蒙住那人双眼的黑布用力一扯,立即现出一张鼠目猴腮的男人的脸。
一看就不是张讨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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