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个角落的江学成。
安辰御没有追上去。刚才在注册的时候,简沫对江学成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柳暗花明全在于观念的转变,或许心结不会这么快就瓦解,但她起码没再像以前那样排斥。还是给她有更多独立空间去处理她与江学成之间的事吧。
江学成看着简沫在阳光中分花拂柳地走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简悦。那时候,她也如这般,扬着温暖的笑向他走来,是他最着迷的笑容,举手投足里都洋溢着诗意的青春,以至于在他们相识的最初,他便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失了呼吸。
宋致远很识趣地走开。
“小沫,恭喜你。”江学成伸出了手,眼眶里不自觉地泛起泪花,“如果简悦看见你今天这么幸福,我想,她也会感到安慰的。”
简沫低头看着那只顿在半空中的手。并不太苍老的手,上面却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浅壑,骨节清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包了,可它依然有力。正是这只手,给了她与简悦曾经优渥的生活,而恰恰这只手,也撕毁了原本属于她们的平静,将她们从幸福的边缘再次推入了深渊。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简悦的死,她在监狱里度过的荏苒十年,这些种种,又怎可以轻易说原谅就能够原谅?
带着笑意的眸骤然变得凌厉,江学成顿时浑身一震,然后,简沫冷凛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如锋利的刃,一刀一刀地刺入他的心脏:“是啊,姐姐原可以亲眼看着我成长、嫁人,然后过着自己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但是,这一切都由你破坏了。江先生,不管你做了多少事,都抵不过你给姐姐与我造成的伤害,除非你能够找到杀害姐姐的真正凶手。所以,你要记住,这一辈子,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你好自为之。”
“还有,”她顿了顿,继续冷笑,“除了辰御外,我不希望其他安家的人知道我与你的关系!这些话,你应该懂!”
不待他反应,简沫已经转身,嘴角扬起的弧度与之前却未减分毫,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安辰御堪堪看过来,简沫随即扬起更灿烂的笑容,几乎是跳着扑入他的怀抱,“我们走吧。”
安辰御回头看了江学成一眼,狐疑着问:“你们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他祝福我,我也欣然接受而已。”简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她轻快地走在前面,旋转的裙摆飘飞起地上无数落叶的魂魄不经意地划过她纤细的脚踝,层层缠绕在她的眉间。是这个深秋最明媚的日光,照耀着那张这尘世间最夺目的欢颜,她的快乐无须掩饰。
安辰御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于是快走两步,握住了她挥舞在半空中的手,掌心贴着掌心,十指紧扣。“简沫,我要你永远像今天这样快乐。”他郑重其事地下着命令。
“好。”简沫在他的手背上烙下一吻。不需要任何隆重的仪式,这就是她给他的承诺。
直至重新坐回车里,她仍然掩不住脸上沉浸的笑意,笑得前鞠后仰。安辰御看在眼里,只得为她系好安全带,像对待调皮捣蛋的孩子将她好好地安顿在副驾座上。
“回去之后,我们好好计划一下渡蜜月的事。”他启动了汽车,车子缓缓融入城市里的车流,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路一直蜿蜒到天边,“你有什么地方是特别想去的。”
相对简沫而言,世界上很多地方他都已经走过,再去也不过是旧地重游。但这一次不同,因为身边有她,意义就变得不一样了。
简沫想了想,直接摇头。其实她也没有想去的地方。过去十年,她困在囫囵里,仰望的是铁墙里的天空,外面的世界于她是陌生的,也是恐惧的。后来她走在五光十色的光环里,见识长了,而她的心却变得窄了。
去哪儿都行。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哪儿就是她的家。
所以,不需要刻意,一切只要随性就可以了。
“那由我来决定好了,反正我们以后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慢再想。”安辰御沉吟半晌做了最后决定,然后想起了一件事,“过两个星期后是筱雅结婚的日子,你与我一起去参加她的婚礼吧。我也要将你正式介绍给我的家人,我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但奶奶很疼我,我想,他们都会喜欢你的。”
丑媳妇终需要见家翁,他可没想过要将自己的爱人一辈子藏起来。哪怕这个“宝贝”在他生命中重中之重,他再不允许其他人觑觎。所以,在筱雅的婚礼上宣示他的主权,是最好时机。
简沫的心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笑容顿然定格。
结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情,嫁给安辰御,不是没想过终有一天要面对他的家人,特别是安若容。但这一刻似乎又来得太快,她毫无心理准备。她不敢确定,待真正见面时,还能不能心平气和地来看待那个曾经在简悦面前趾高气扬的女人。
这与江学成不同。安辰御说过,在简悦出事之后,江学成已经主动净身离开了安家,他的一切都将与安家无关。但安若容是安辰御的骨血至亲,以后他们还将可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简沫不想安辰御为难,可是,她又控制得住自己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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