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远远挪到了扇骨的那一端。
井焕这人神经粗,一直埋首喝汤,将皮薄柔嫩、鲜美多汁的馄饨一个个送进嘴里,吃得酣畅淋漓,根本没注意到画扇的异样。
九韶却注意到了,他对画扇既无偏见又无好感,也懒得照顾她的心情,便一直沉吟不语,目光深远而又沉静。
他们正一个吃得欢一个坐着深沉,冷不防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的人声,紧接着跑进来了一队衙役,穿着本地官府的衙差服色。领头的一个扶着腰间的刀柄,满脸横肉,眼睛长到了头顶之上,一进来便颐指气使:“都放下筷子!放下!”
他的小弟也个个威风凛凛,一道吆喝着:“放下筷子站起来!快些,快点!磨磨蹭蹭的。都看看是谁不动啊。”
九韶和井焕自然不会动,照旧一个慢条斯理地进食,一个放空目光独自安静。
那队衙役显然有备而来,他们身后还带着一个“熟人”,是王府的管家,被让到了人前。他眯缝着一对小眼四处转了一圈,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就是他们!”王管家伸手指认九韶和井焕:“昨日就是他们上门,取走了那把闹鬼的折扇!”
领头的衙役看向九韶他们,似乎被他们的风姿折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是这二位公子?”
他问王管家:“他们看着也不像什么仙师啊,倒像是世家贵公子。”
王管家嚷嚷道:“就是!他们哪里像仙师了,分明就是骗子!骗子!既骗了我家少爷,如今又害了他!大家看,那把闹鬼的折扇还在他手边呢!就是他们!”
旁边的一众食客一听,原来他们桌上的那把折扇就是这些日子以来传的神神忽忽的那件妖物,顿时都起了兴趣,一个一个伸着脖子转向了他们。
井焕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他抬起头,从袖中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拭干净了唇角,问道:“你家少爷怎么了?”
王管家瞪着眼睛怒道:“休要装相!我家少爷今晨被发现吊在了他的房中。如今人都凉了,除了你们,还能是谁做的?!”
一听到闹了人命官司,旁人都大吃一惊,立刻收回了视线,不敢沾惹这是非,有几个已经迈开腿准备走了。
衙役们立刻封锁了店门,又有几个分散开来盯着诸人。那些想走的,登时又不敢动了。
老板娘凑过来:“差大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这两位公子昨个儿下半晌便到了我家店中,从未下过楼,如今能做下这等事?”
领头的衙役眼一横:“不是说他们是神通广大的仙师么,移形换影,飞檐走壁,夜半杀人,是什么难事?!”
颜控的脑子一般会把人极度美化,老板娘打死都不相信这般神仙似的人会是什么杀人狂徒,还欲替他们再分辩几句,却被井焕一句轻笑打断了。
他慢条斯理地将画扇的真身拿了起来,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便把对面的人吓得一惊,尤其是那王管家,他亲眼目睹了自家少爷这些日子以来的颠倒痴狂,如今又笃定他死在了这之上,心中恐慌,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井焕嗤笑了一声,道:“王管家的意思是,昨日我们带着这折扇离开之后,夜半潜回,杀了王少爷,然后不跑不躲,大喇喇地回到了这客栈中等着你们过来抓捕。请问,我们图什么?”
王管家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想也不想,当即答道:“定是我家老爷未曾兑现那百金的承诺,你们怀恨在心,这才夜半杀人。”
井焕“哦”了一声:“原来如此,看来你都替你家老爷自认理亏。”
王管家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呢,不由涨红了脸,道:“即便我家老爷爱财,不过是毁信而已,你们却挟私报复,公然杀人,这是死罪,焉能一概而论!”
井焕摇摇头:“若真如此,我们心中不忿,挟私报复,该报复的人也是你家老爷,与王少爷有何相干呢?”
“定是你们本事不济,害了我家少爷后没寻到害老爷的机会,这才罢了,说不定,你们还打算今晚再去,如法炮制!”
井焕啼笑皆非:“他刚说我们神通广大,到你这儿便本事不济了。哎呀,你说,是他有理,还是你说的对呢?”
王管家这回哑口了,却扭头对领头的衙役道:“薛捕头!休要再听他们巧舌如簧了,快将他们拿下,关入大牢用刑,我家少爷才能瞑目,我家老爷方保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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