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摘星探月,有什么不能处置?”花姨敛了适才的泪花,脸上再度挂起她一贯沉笃的妩媚笑容,“或称病故,或称私逃,办法总有千条万条。便是如今万众瞩目,一时不好安排,咱们也可以先将宛秋的病拖上一拖,权作缓兵之计。这厢一壁筹划,外头一壁力捧姬萨容和楼里其余年轻姑娘的名号。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在这生意场上浸淫半生,这又算得什么棘手大事。灵儿,你实在无须过于担心。”
“是吗,听您这么说,我也能放心些许…”我本一心助宛秋脱困,但见花姨如此深明大义,毅然舍利相助不说,如今还安慰起我这个逼她选择的侄女来,心中便愈发羞愧难当,“只是花姨,这次您帮了我们,桃销楼…怕是要亏损无数了吧?”
“钱财不比人命,一向不是我所看重的。宛秋姑娘天仙一般的人物,此番能救她于水火,又合了我家灵儿和她亡友的心愿,便是亏损些又值什么呢?”花姨笑得温柔爽朗,“何况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灵儿,你又何必小瞧了花姨的头脑?自福临去后,桃销楼千百账目无人打理,虽是些简单的筹算,交给外人我却也是不放心的。宛秋聪颖美貌,却无周全自身的本事,想来放她出去你自不肯。这身在青楼的姑娘啊,只有熬到了鸨母的位置才得此生清闲。便是宛秋现下尚当不得家,留在我身边慢慢学着,以此营生也是好的。”
“您的意思是…”我的反应有些迟钝,心底的喜悦却渐渐翻涌起来,“让宛秋填补了福临大总管的旧位,既可断了外面男人的念想,又可以助益花姨您操持家业!”
花姨莞尔一笑,闲闲端过茶盏啜饮一口,方才抬首目光明澈向我抛了一句:“如何?”
“妙极了!”我心花怒放,只觉心中仿若大石落地,立时顺畅痛快了不少,“不愧是花姨,这样好的安排布置,若是换了我定然是想不出来的!”
“鬼丫头,这回知道你花姨的好处了?”花姨斜睨着手舞足蹈扑抱向她的我,忍俊不禁戳了戳我的额头,“记住了,以后再遇了事勿要自乱阵脚,想想事出因果,涉及何人;再想想手上有多少可用资源。便是当真束手无策,你还有你的兄长,你的花姨可以商量。众人拾柴火焰高,万事横竖无须独自一人忧心罢了。”
看着花姨暖融融的笑容,我连声应着,心境无比舒朗。又同她闲话片刻,便被赶着下楼回房睡觉了。
想要即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宛秋,转头但见东厢灯火晦暗,一左一右两间房门俱是紧闭,屋内并无灯火,想是已然安置了。我便只好只身回房,由着下人卸妆梳洗,盖上被子闭起眼睛,却是仍旧睡意全无。
楚河,你不知道,没能找到你,由着你客死异乡,于我是多么大的悲痛打击。
好在天意弄人,将宛秋送到了我的身边,我必定好生保全她,保全你的挚爱,让这份悲痛不至成为你我毕生的遗憾。你好生安息,我会继续前行,寻到大家一起回到地球去的。
水晴,我已经得知了水晴的下落。她如今被人当做尾教探子,想来也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是仍在太子府中还好,但若闻得风声已然出逃,江湖天大地大,我唯一的线索也就断了——线索断了也能再查,她逃走还好,就怕如今已然被宫帱捕获,若是如此,自免不得严刑逼供,白白受了许多苦楚。
想到此节,心中又是一阵寒颤,后背也在被褥中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行,我必须有所行动,我要利用身边所有可用的资源——花姨老练世故,想来一定能为我指条明路;宛秋虽然懵懂却胜在身处局外,许多事情自当比我看得清楚;温召身在侯府,却也该有不少人脉,或许也有助益;氶斧氶钺武艺高超,没准也能派上用场;再不济,我也愿意背弃温召,回到蠡府恳求侯爷施以援手……
只要能够救出水晴。
这一夜辗转许久好歹迷迷糊糊睡得沉了,然而入眠后仍然未得安生,所有人的面孔便如走马灯一般在我的梦里闪个没完,直至耳畔恍惚间传来尖锐的扣门声响,我才痛苦的挣开沉重酸涩的眼皮,阳光透过纱帐还是那么刺眼,我怪叫着在床上胡乱扭曲身体,只觉昨夜千丝万缕的思绪仍旧在脑海中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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