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天,走在建章宫门前空旷的广场上却让她感受到犹如隆冬一般刺骨的冷意,她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中泛着清冷光辉的月亮,那月,如钩。
顿了一顿,她再一次垂下眼帘,静静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地跟上他明显慢下来的步速。
只是一个门前广场却异常广阔,才走到一半时,一个身穿暗红色太监服的小太监忽然从后面追上来,口里道:
“济世伯请留步!济世伯请留步!”
秦泊南微怔。停住脚步,回过头望向那个从远处跑来的太监,认出了是皇上身边的小德子。这小德子也是杨让收的徒弟。
秦泊南眉尖微蹙。
小德子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年纪约莫十七八岁,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小跑到秦泊南面前,急急忙忙地说:
“济世伯,皇上召你去蓬莱殿候驾!”
“皇上?皇上此时不是正在御书房吗?”秦泊南眉头皱得更深,望着小德子。沉声问。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皇上只是说让济世伯即刻去蓬莱殿候驾。旁的没说。”小德子亦是满腹不解地回答。
秦泊南眉头皱紧,偏过头看了阿依一眼,略微沉吟,淡声道:
“皇上此刻还在御书房。既如此,那我先送她上了车就去。”他打定了主意还是先将她送出宫门最安全。
“别介,济世伯,皇上可是说了,济世伯即刻入蓬莱殿候驾,若是济世伯去晚了,皇上却先到了,皇上今儿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到时候怪罪下来。对济世伯也不好不是。这里是皇宫,侍卫这么多,济世伯难道还怕解颐姑娘在这宫里跑丢了不成。济世伯。您还是快点跟奴才走一趟吧。”小德子赔着笑脸说,语气里却挟带了一丝简单易懂的威胁。
秦泊南的眉头皱得更深,犹豫了片刻,才要说话,身旁的阿依已经先开口,轻声道:
“先生。你去吧,我回车里等着先生。”
秦泊南的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望向阿依,阿依正望着他,已经黑下来的夜晚里,她的眸光仿佛平静的湖水闪烁着醉人心弦的灵动涟漪,他沉默了片刻,在小德子的催促下沉声对她说:
“你先去车上等着我,若是待会儿碰见墨大人或者碰见其他人,就请他们送你回家。”
他的马车虽然能够在皇宫内自由通行,可那必须是有他在车上的情况下,否则一旦追查起来,那就是藐视君王的死罪。若要阿依单独回去,她只能像其他人一样步行到朱雀门外才能够乘坐马车,从建章宫到朱雀门还有很远的一路,在宫里这样长的一段夜路甚至比在野兽密集的荒山野林里还要危险。
顿了一顿,他靠近,在她身旁低声告诫了句:“不管是谁召见你,你都不要去,自己小心一些。”
阿依在他靠过来时浑身一震,恍若幽兰的淡淡香气来得悄然去得无声,心房深处似软绵绵地塌下去了一块,指尖在发颤,顿了顿,轻声应了句“是”。
秦泊南不太放心地看了她一眼,皱皱眉,无奈地跟着小德子向蓬莱殿走去。
阿依独自留在广场上,手藏在阔袖里,静静地望着他翩然远去,静静地望着,细风起,吹拂起她宽阔恍若海棠绽放一般的裙摆。她怔怔地立了一会儿,忽然咬住嘴唇,翩然转身,向着建章宫的外门走去。然而才要踏过门槛,一个面生的太监忽然赶过来在门槛前拦住她,满脸堆笑地道:
“姑娘请留步,皇上召见姑娘,请姑娘跟随奴才走一趟吧。”
阿依的心脏重重一沉,在黑下来的夜色里望着那个太监,很快便将颤动的眸光平静下来,望了他一会儿,淡淡地问:
“有圣旨吗?”
那太监一愣,皇上要召见人哪会用圣旨,以为她不懂这宫里的规矩,回答道:
“姑娘,是皇上的口谕。”
“你又没有信物,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嗳?姑娘,好端端的奴才骗你做什么,再有哪个人敢假传口谕,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只要在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推进井里,就没人知道你假传口谕了。”
的确有这种可能,可是……
太监的眉角狠狠一抽:“奴才与姑娘又没仇,奴才怎么会那么做。”
“你和我没仇,可我仇家太多,万一你是被仇家收买的,随便跟你走的我岂不成了傻子。”
太监哑口无言,有人会把这种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吗?
“要么你去讨一个我认得的信物,要么你去请杨总管亲自来,不然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那太监怒了,当差这么多年还从没受过这样的羞辱,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好不知天高地厚!
眸光阴森下来,他恶狠狠地威胁道:“姑娘,奴才劝你还是乖乖地跟奴才走,皇上召见姑娘,若姑娘再不肯听从,姑娘可别怪奴才无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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