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中目光躲闪,刻意不看陈斯麦。
他已经是成熟的成年人,对别人的秘密不再怀有好奇心。直觉告诉他,秘密一般都很沉重。
陈斯麦在医院里孤零零躺了好多天,除了医护和偶有好奇心的患者家属,他没人可以说话。好不容易盼来陆振中,生怕稍一冷场就听陆振中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好好休息吧。”
陈斯麦目光揪住陆振中不放:“在我老家,我其实有个老婆。”
陆振中了然。原来他说的“ta”,是女字旁的她。
“我不停读书的动力,就是她。”
陆振中点头。这很励志。陆振中脑海里出现男耕女织、举桉齐眉的和谐画面。
“我为了逃避她,不得不一直读,读到无可读。”
嗯?画风不对。陆振中脑海里擦掉举桉齐眉的画面,换成悍妇逼迫良夫不得不客走他乡的凄惨画面。
“她比我大8岁。”
陆振中游离的目光不由停住。等等,陈斯麦是男版童养媳?
“她其实是我……是我哥的老婆。我哥出车祸去世,嫂子肚子里还有哥哥的孩子。”
陆振中差点原地跳起。这这这!
“如果改嫁到别人家里,这个孩子可能就没有机会出生。家里的老人,情愿用自己的命换这个孩子的出生。
如果侥幸生下来,以后孩子跟着妈妈改嫁了,遇到一个好男人还好,如果遇到一个对别人孩子心存芥蒂的男人,孩子可就遭罪了。
就算往好的方面想,后来的男人能接受这个孩子,很可能让这个孩子改姓。如果是个男孩子,跟了别人的姓,家里老人心里肯定过不去这个坎儿。”
听到这里,陆振中眼中的不赞同和匪夷所思之意陡然消失。
“亲戚朋友、好事邻居,开始撮合我和嫂子。我……我能怎么办?
那时候我第二年复读高三,没有考上本科,自己还是个不经事的孩子。我父母跟我说,我要是答应,他们资助我再读一年高三。
我不是为了再读一年高三才答应的。而是,我是实在没法说‘不’。
我哥是为了给我挣学费,才疲劳驾驶,出车祸的。
他走了,唯一的骨肉,就是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我能怎么办?
我只能答应。
答应,又过不了心理关,只好拼命读书逃避。
我白白耽误她那么多年,唯一能回报的,就是把自己挣来的钱,尽可能地给她寄回去。她真的是傻,把钱一笔笔都存着,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连花给她儿子也舍不得。
我弄不懂,她是恨我,还是……还是恨我……”
两行清泪,从陈斯麦眼角滑落。
本来应该震惊于与怀孕的嫂嫂结婚这件事,陆振中的关注点,却奇奇怪怪留在了“自己家的孩子跟了别人家的姓”上。脑海里不断回想“老人家心里肯定过不了这个坎儿”,心里什么地方似乎被触动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跟陈斯麦告别的。
陆振中回家路上,泊车在半道,给妈妈的心理医生打电话。
这位心理医生很昂贵,每次付费都付得陆振中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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