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基里曼大人显然缺乏必要的尊敬。”西卡留斯直白地指出。
考虑到自现在算起,这人只能再在现实中停留四到九天,西卡留斯觉得,他应该多注重一些沟通上的效率——意思是不必把话说得那么委婉:“你在原体面前的表现太过随意了。很多时候,如果只关注你说话的语调和措辞,我们甚至会以为伱在和同阶军官说话。”
“我倒是觉得你们太过严肃了。”希尔反倒开始挑西卡留斯和他当代同僚们的刺,“你们在和原体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难道我们的基因之父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吗?”
西卡留斯火冒三丈:“因为他是尊贵的原体!我们所有人的基因之父!在基里曼大人面前,我们所有人都应该保持谦卑!”
“我同意你的观点,西卡留斯兄弟,但——”希尔稍微变换了一下重心,降低了一些姿态上的攻击性,表示自己无意与对方发生冲突,“——我想我们应该是在‘保持谦卑’的程度上有一些认知上的差异。”
“看来我们找到了问题的核心焦点。”因为对方首先做出了一点退让的肢体语言暗示,西卡留斯的怒火开始缓缓消退,“毫无疑问的,你在这一点上显然过于散漫。”
“我倒是有不同意见:在跟我交谈的时候,原体显然表现得更放松一些。”希尔稍微把自己向后挪了大概三四公分,以躲避西卡留斯再次熊熊燃起的怒火,“我不是在炫耀什么,只是在叙述一个可以被证明的客观事实:原体更喜欢和其他人平等对话,而非被架上一个他根本不想要的高位,俯视他的基因之子们。”
“……你在以此暗示什么?”
“我没暗示什么,我只是在叙述我知道的事实。在大远征时期,那个更开明的年代里,所有的极限战士都是这样与原体相处的。”希尔平静地回应,“我们和原体在谈话中直视对方的眼睛,我们谈论战略与政治,也谈论气候与饮食,我们会执行原体发布的命令,也会和原体讲笑话——我是过着那样的生活,从那样的时代被落下的人。在我看来,你们实在是有些将原体神化了。”
“但时代变了。”西卡留斯明确地指出,“或许你生在那样的时代里,可你得意识到,一万年已经过去了。新的时代中该有新的行为准则。”
“没有人能抗拒时间的伟力,我承认时代变了。”希尔回答,“但不要忘记,原体也曾经生活在那个年代,或许他也会期待一些来自旧日的回响。”
西卡留斯承认,这个观点非常可能是的对的:罗伯特·基里曼并非正常地度过了这一万年的时光,而是在静滞力场中被冰封着,作为极限战士以及所有子团,乃至整个奥特拉玛星区中的精神支柱,以一尊介于生死之间的偶像的形式,一无所觉地任凭时间在他的身边流过。
无人知晓他是否在刚刚醒来时对现状抱有迷茫,哪怕是与他最为接近的那些人。作为精于政治的原体,基里曼成功地将一切都掩藏在天衣无缝的表情管理和精心安排的话术之下,几乎没有人能看清他面具底下的真实想法。
在初步熟悉了这个时代的环境之后,他也曾经尝试过向这个时代的子嗣们展露少许自己的真心。西卡留斯清楚这一点,因为基里曼也曾经尝试过跟他开玩笑——说实话,他当时完全没反应过来,一些根植于他脑海中的固有思维令他拒绝承认“原体只是在开玩笑”这个事实,而试图从那句本没有深意的闲聊中挖掘出更多的未尽之言……他当时的表现绝对很傻。
希尔的话和西卡留斯自己曾经的经历已经说服了他,但他并不想承认自己被说服了:“你只是在炫耀。”他如此指责,“你在炫耀你曾经和原体关系紧密,可这并不意味着你在这个问题上的理论是正确的。”
“我没在——至少我主观上没有任何炫耀的意图。兄弟。”希尔也终于在脸上漏出了一点不快的神情,“而且我也没保证自己所说的东西都是对的,我只是提出了一个等待实践验证的理论模型!”
“但在我看来,你只是在为你所有的僭越且不恰当的行为找借口而已。”莫名其妙的,在这个瞬间里,非常不愉快的西卡留斯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当值站岗的事实,早年那个好大喜功、口不择言的讨厌鬼在这一刻又回魂了,“如果过去发生过的一切真的像是你所声称的那样,那么为什么,战团记录中没有留下你的名字呢?首任二连长?”
希尔也非常不愉快地拧起了自己的眉头:
“我猜你和同僚之间的关系应该挺紧张的。”他再次调整了自己的体态——这一次,他希望自己看起来更有攻击性一些,毕竟,一场冲突显而易见地在所难免,“说实话,我也很好奇现任二连长的武艺如何。”
“然后你们就会决定,在闲下来之后相约决斗笼,是吗?”另一个声音从他们俩的头顶设问道,“很好,那么我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
两名光顾着吵架的不称职侍卫同时转向身后——高耸的大门已经打开,一些被召见的凡人官员与名流眼观鼻鼻观心地匆匆离去,并非身着命运铠甲,而是一件华贵礼服的基里曼本人还停留在房间内,抱着双臂略有不满地看着他们。色萨拉一战中留下的伤口依然存在于原体的脖颈处,猩红而丑陋的细线时刻提醒着他人,基里曼“复活者”的这一头衔。
西卡留斯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地,摆出标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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