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街道,来到荒凉处的一间破旧茅草屋。
玄儿将门前装水的小碗挪开,一只黄色的小土狗很快从不远处的草丛里跑了出来,围着玄儿摇着尾巴叫着,玄儿蹲下身,从怀里掏出剩了一口的巧果子,放到地上轻声说:“饿了吧。”
难怪她没有将巧果子吃完,她问她时她还说吃的有些饱,一会儿再吃,早知这样就该多买些。
墨儿心中生出一些懊悔,欲跟在玄儿后面进门。小土狗发现有生人,对着她狂叫起来,却只叫了一声就被墨儿用石子儿打晕了,可怜的小土狗晚饭只咬了两口就昏了过去。
玄儿先对着正中架子上的两块牌位拜了拜,又用湿布擦了擦脸,随后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墨儿最后看了一眼几乎可以称得上空空如也的破旧草屋,心情颇沉重地走了出去,出门后发现屋顶的草已有几块露了窟窿,便随手将草重新铺了铺。
墨儿回到自己的城郊大宅中,本想取坛酒来喝,可忽然就没了兴致,她忘不了玄儿的破旧茅草屋,和屋里家徒四壁的样子。
她动了想与玄儿一同生活的念头,可这事终究是件大事,不可这样轻易做决断,万一两人处不来……到时亦是麻烦。
因而,接下来的半个月,墨儿照旧给玄儿带东西吃,玄儿也照旧给她弹奏古琴,墨儿觉得与玄儿在一起的时候心中总是很安宁,她终于放下了那些顾虑,对玄儿说道:“玄儿,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生活,我在城郊有一处大宅,这些年赚的银钱也足够我们一辈子的吃穿用度,待我闲下来,我们亦可去别处游玩,感受一下别样的风景。”
玄儿的手微微抖着,如同风吹过的树叶,声音亦同风吹过的树叶,“你真的愿意同我一起生活吗?我……我眼睛看不见,平日里可以做的事情十分有限,可能也就只能为你抚抚琴……”
墨儿笑了一下,安慰玄儿道:“抚琴就已足够,其余事情家中自有下人打理,无需你做什么。”
玄儿没有说话,眼上蒙着的白布却晕湿了一片。
墨儿心慌地抚上她的眼,“你若是怕住不惯,不去也没关系的,只是你那茅草屋太破旧了,十分不安全,需得好好修葺一下才行。”
“我愿意,我愿意的,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会过上这样的日子……”玄儿越哭越凶,墨儿只好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起来。
“你不是说墨儿以后都会开心幸福的嘛,跟玄儿一起生活墨儿就会开心幸福,今夜你回家收拾一下,明夜这个时辰我在这里等你。”
玄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坚定地答道:“好。”
“今夜我还有些事,要先走了,你若是没什么事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莫要太晚了。”
玄儿甜甜地应道:“好。”
墨儿摸了一下玄儿的头,这才依依不舍地往黑灯馆的方向走去,以后同玄儿一起生活,不可再沾染打打杀杀的事情了,如今沉卿做了馆主,他会放自己走的吧。
墨儿心情颇好地进了黑灯馆却吃了个闭门羹,沉卿出去办事,今夜不在,墨儿耐着性子在黑灯馆等了两个时辰,终究没有等到沉卿,扫兴而归,罢了,明日再来好了。
第二日,墨儿一早便起来吩咐下人们将宅院打扫干净,厢房内的床品摆设皆用了最好的,又命厨子备了好几样拿手小菜,这才轻快地往街边走去。
走到巷子中,墨儿忽然想要捉弄一下玄儿,于是一跃上屋檐,从怀里掏出半块馍,对着屋檐下露出的陶瓷碗丢了进去。
可却没有等到玄儿拄竹杖的声音,屋檐下露出半只男子的靴子,墨儿心中一沉,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男子从屋檐下走了出来,露出了整张脸,“我当你多善心,原来就只赏给这小瞎子半块馍啊。”
墨儿假装无事般从屋檐上落了下来,淡淡道:“左右都是吃不完剩下的,丢了还不如给她。”
沉卿挑了挑眉道:“也是。”
墨儿四处望了望,问道:“那小瞎子人呢?”
沉卿笑吟吟地看着她说道:“先不说这个,我见你每日都来看这小瞎子弹琴,想必你心中是喜欢的,我特意给你备了这个。”沉卿说完,将一只布包递给了墨儿。
她颤抖地将布包一层层打开,心底处最幽暗的回忆一层一层浮出水面,布包上的血越来越多,比那一次的血更加多,她心中的伤口被重新一点一点撕裂开来,越撕越大,越撕越大……
是那对小太阳。
只是那双手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温度,惨白、冰冷、毫无生气,墨儿的心被挤压得太满太久,终于,她一口气呕了出来,娇红的鲜血滴在苍白的双手上,有一种妖冶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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