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风仪教授被禁锢于粘稠的液体中,身不能行,口不能喻,杳不可闻,思不可辩,唯目视于前,前方只存有一片灰白,迷离恍惚,若雾里观花。他模糊的理解自己应该是“一具”,他艰难的,反复的判别,结论是其应为“一具生命的存在”。他不禁迷惑,此种僵化的存在为何而存呢?正如此种无妄的迷惑为何令其迷惑同样之复杂。如此,他一站便是一日,或为百日、千日、万日,他实在无法辨别,时间于此似乎已经失效。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传来呼唤,他努力集中近乎于朽败的思想。远方似乎有了变化,不同于周遭的灰白,“会是什么呢?”眼睛不可思议,提出询问,“为何自己如此兴奋,那越来越大的?丰富的?究竟是什么?”
那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五颜六色临近了,拖拽着呆滞的风仪向远处的一孔光移动。那孔光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风仪的眼睛被解放了,同时被解放的还有口鼻身意等感官。
啪的一声,风仪腿软脚弱摔倒在地,“哎。”他趴在地上倒着气儿。
滴溜溜,一枚绿中抹红的球儿滚到他的眼前,确切些说那是一个蒜状球儿。风仪盯着那蒜球儿冥思苦想好一阵,方辨识出那是一枚映日果(无花果)。
“二十八年零七十八天…”趴于地上风仪听到清甜且老态的声音,“哎!过万的天数。”
风仪听闻,不明就里。他甩了甩头,“我这是在哪里?”
滴溜溜,又一枚蒜球儿滚到他的眼前,望着那果儿他霞思天想。忽然,他憬然有悟,猛地抬头,“老师?”
风仪发现自己旁边站着水果人,同时还有一具人形幽慧之光,洁白厚重。
“马去马归,譬如朝露,桃花笑罢梅花笑。”没有声音,风仪却能理解,那信息来自那人形白光。
风仪认识到老师冬日斐已褪去之前童稚皮肤,那白光便是老师新的存在形式。
“哈哈,”白光传递信息,“你猜的不错,是那冻干映日果激起我之记忆。”
“每个人味蕾里都藏存一份独特的记忆与情怀。我儿时便爱吃甜食,母亲担心我吃坏牙儿,又耐不住我不停地讨要,便常与我食天然水果冻干。那冻干映日果酸甜酥脆,为我之最爱。”白光变似乎得暖了一些,“那味道深深的烙在我之记忆深处,哈哈,不知那是肚子里馋虫驱使(此处特指肠道菌群),还是对母亲爱恋的回味,哈哈,我一下便忆起了一切。”
“哎!”白光投递一道信息。
风仪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百拳砸来。虽然只是接收了一个字的信息,他却感受到那字重达千金,蕴含的了大量的情绪。诸如窝囊、困惑、高傲、自负、反感、蔑视、思念、赞赏、感激、牵挂、苦涩、担?、焦虑、压抑、敌视、惭愧、内疚、警觉、挫败、心寒、孤寂、无奈、厌倦、沉重…情绪种种,不可计数。这一情绪之雷打得风仪蒙头转向,令其无法于瞬时品味,他满头渗出冷汗,身体不住地哆嗦。
…
“有信号了。”链接室内的古凌雯望着视窗内提醒人们,“教授思想波动很强烈,尤其是记忆系统。”古凌雯有些担心,“是长时记忆被快速的调取。”
此时风宅地下基地的蔺焦通过视窗应说到,“闪,我这边也是,患者的思想波动也很强烈。”蔺焦提醒,“你还记得那头猪与女孩么?”
“意识联动交织?”一旁的乾英抢先提及。
闪.纳拉姆教授稍时思忖说到:“嗯,先对比下两人的思想波动各方面参数。”
“闪教授,蔺教授。”不一阵,古凌雯把风教授与冬日斐源体脑波各项数据呈现在视窗上。
闪.纳拉姆与蔺开始观察那些数据对比,乾英也凑过去瞧着视窗。一旁的闪教授温和的问道:“乾博士,你怎么看?”
乾英此时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唇紧闭微微撅起,下巴轻微的抖动着,“波动节点吻合,是联动交织的。看这曲线对比,患者的思想波动明显强于教授的,”她转头诧异的盯着闪.纳拉姆教授,“不止的纠缠,是,是拔河…”
“什么?”
“哈哈哈。”与此同时冬日斐意识空间白光讪趣大笑,“风仪啊,我不知该拜你还是该恼你。”
此时风仪紧紧的趴于地上,眼翻白珠,大汗淋漓,他感觉自己的脑中如同安置了一台水泵,正肆虐的抽取自己的记忆。
“老师,学生…”风仪艰难的抬起头,“学生不孝,令您遭罪,蒙羞了。”
“美丽之谎言,温暖之外衣。”白光缓缓的移动大风仪旁边,“好徒儿,何必如斯,多此一举,让我走了不是更好?”
“哎,”风仪轻轻摇头,“原本解众人之愿,一念之差,遂不能复。”
白光一听大声笑道:“哈哈哈,春远冬长洞里卧,好梦由来最易醒。风仪,你自己也该醒醒了。”
风仪一听不由愠笑,“我也无力与老师谈笑,只愿老师美梦常存。”
“嗯。”白光慨叹,“好徒儿,难得你始终替为师考虑。嗳,既然儿如此孝顺,不如与为师于此长相以对,坐而论道,如何?”
“谨遵师命。”风仪顺坡回应。
“哈哈哈,你倒是从容,”说着白光的手一扬,啪的一声,风仪被滚地抛向墙边。白光又一挥手,复将风仪召回,“二十八年,表似美满,实为牢圄。”说着他又一挥手,又将风仪丢到墙边。
“哼!留我于这肉茧之中又有何用?”他声音咆哮,“一死百了岂不更好!”然后他声音凄婉,“为何不让我与雨佶、歧荭同聚于东方青华长乐世界。”
咳咳,风仪面色苍白怅然道:“我是心惜老师一身才略,恐与付诸流水。心存依托科技助老师因果承负,求志达道。”然后他面带赧颜,“因爱至迷,不得不以。”
“哼!”白光不忿,言语讥讽,“求志达道?”
风仪所靠墙边恰巧有门,从门望外,那竟是冬日文举所在的艮宫,门外冬日文举兴许是哭唱累了,此时他正呆坐于地强忍瞌睡。
“存者惘存,死者赴死?哎,”风仪感慨,“老师知行当代,拥簇无数,”他歪头看向门外,“况其老师还有至亲惦念,为何…”
哈,哈,哈…笑声由远及近。
白光忽地原地消散,刹那间出现风仪眼前,“你瞧瞧,瞧瞧!门外那人可是我孙?落拓不羁,幺么一滥人,冬日家还有何指望?”
“如今老朽生不如死,我儿雨佶则死于非命,瞧!那小的又是滥生梦死,哎,冬日门殚户尽。哈哈,你说说,叫我有何眷恋?啊?”白光激愤,整个意识空间发出阵阵轰隆之声。
风仪头脑被震得似要炸裂,他强忍痛楚,“常言道马有垂缰之义,羊羔跪乳报母恩,风仪得长者之惠,强实举措与老师铸命根,亦是盼老师得享天伦叙乐,美好顺遂而归。虽略有贪叨,唯珍视老师之博文敦善,别无其他。”风仪看向门外,“风仪侍老师如父,难事前后,一如既往。我与雨佶亦情同手足,待其之后(文举)视如己出。遥想当日事发突然,我父命若悬丝,于厝火积薪之际,试问,儿有何选择?”
“嗯,讲的不错。风仪啊,单从你照顾我之后人这一点,我也需承你情义。不过吗,”白光冷笑,“你似乎也知晓与我意识空间内,你之思想无所遁形。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什么博文敦善,浩瀚文略,都是屁话。”
“呵呵,只要我还存有半口气息,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协调风火同人社,你敢说不是?”
“兴许,”风仪摇头苦笑,“兴许老师读取了我之思想,知我心存依托本社人脉资源助力信子大选,辅其整顿干坤,以匡人间不逮。老师依此为据,有所猜忌亦在情理。”
不等白光回应,风仪接着诉说,“记得少年时,老师教授雨佶与我,‘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老师可还记得?当时您给雨佶同我二人布置作业,叮嘱我二人,不求一时解答只求一世思考。”
“哦?”
“那时老师提及,”风仪稍事停顿,“人类之前,有无善恶?”
“至此,我一直思量老师布置的这个问题,”风仪状貌思考,“师说,人之初,性本无善恶,人落地世间后方生善恶,是以人性早于善恶。如此,世间便是善恶场,才是是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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