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濯清身形踉跄,跌跌撞撞走出密闭石窟。
身后紧随其后,面无表情的摩白见此一幕,自发收敛周身滚烫气息,意图上前搀扶。
感受到身后忽然的搀扶,一脸不悦的舒濯清,朝着摩白看去。
那泛着漆黑猩红光泽的丑陋肤色之外,却依稀能够辨认,曾经那张倾国倾城、尊贵无比的脸。
俨然是与舒濯清同床共枕万年的结发妻子,妖庭大公主。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在失去神智后,仍能下意识做出此事,令舒濯清心中忽然一软。
与茕华的这段婚姻中,除去高高在上的血脉差异,除去诸多猜忌。
他们也曾有过恩爱,有过欢乐。
但忽而,先前被那三头蛮牛欺凌之时,两尊摩白彻底摆脱自己控制的尴尬记忆,再度涌入大脑。
骤然间,舒濯清面色一沉,当即冷着脸,猛得甩开茕华摩白上前搀扶的手。
“用不着你管!”
舒濯清恶狠狠的语气,令茕华摩白身形骤然一僵,旋即僵愣在原地。
隐约泛着赤红光泽的瞳孔,布满疑惑与不解。
一直以来,自己都是这般追随主人命令,主人行动不便,上前搀扶本是应该。
怎么今日却是大发雷霆?
茕华歪着头,一脸疑惑,似乎有些不能理解。
身后被制成摩白的谨元尊者,始终保持呆滞麻木,对自家主子此番举动毫无半点反应,更不说上前搀扶了。
只要主人没有下令,自己就没必要动手。
舒濯清回眸看向二位呆蠢摩白,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知一肚子气,该撒向何处。
随着局势的不断变化,昔日尚需仰人鼻息,在自己面前恭敬有礼的仙门杂碎。
早已不复往日狼狈,须在自己的庇护下苟且偷生。
谁承想,竟然会狂成这般模样。
但他不蠢,在摩白骤然失控的瞬间,他便彻底意识到,如今的仙门余孽已是今非昔比。
那些由仙门研制的恐怖摩白,全由那头不人不鬼的三头蛮牛控制。
自己已经彻底失去反抗他们的资格,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自己养虎为患,自食恶果。
舒濯清低头看向血肉模糊的右臂,面色难看,缓缓朝着寝宫走去。
昔日的鹤帝寝宫,如今已然成为自己的寝宫。
他打算先给右臂抹上些珍稀宝药,换了衣袍,盖住右臂狰狞可怖的伤口,以免被他人察觉。
然而,舒濯清尚未踏入寝宫,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来人正是狐族家主,以及身后一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舒濯清脸色一僵,旋即将右手别在身后,避免狰狞伤势被他人洞穿察觉。
他自然知道,这位狐族家主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明亮的光线下,身着纯白长衣的九尾灵狐,将其身影显得格外孤独无助。
忽地,毛绒狐耳微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静。
狐族家主回过身,看到姗姗来迟的大驸马,当即躬身行礼。
“大驸马……”
舒濯清强壮镇定,“狐家主,寻我是有何事?”
狐族家主低着头,目不直视,极具恭敬谦卑之态。
“大驸马,卑职今日前来,是因南域之事。”
“犬儿身上族中老祖留下的吊坠,将战事尽数刻录下来,驸马爷您也看到了,不知接下来……”
说罢,这位身份尊贵的狐族家主轻抬眼眸,不动神色的打量着舒濯清的举动。
他忽而嗅到一丝血气,又见舒濯清遮遮掩掩的右手,心中已然猜的八九不离十。
舒濯清面色淡漠,“那人族女仙之事,吾已告知仙门长老,倒是不足为惧,长老自有应对的法子。”
“正好你来了,那便率领一千摩白及狐族众多人手,前去西荒搜捕仙门叛逃之人。”
“若是成功抓到逃犯,自有重赏,可若是此番失利……”
“狐家主,可不要成为第二个鼠族哦~”
看着不敢言语的狐族家主,舒濯清原本糟糕的心情,倒是骤然一扫而空。
他仰天长笑,径直掠过狐族家主,朝着寝宫内走去。
那狐族家主脸色难看至极,却丝毫未有半分不敬。
“卑职领命,定不负驸马爷旨意。”
“家主,他……”
身后的狐族少女到底年轻气盛,舒濯清此番高高在上的姿态,自然令其难以接受。
“闭嘴,切莫多言!”
狐家主声音压低,当即喝止少女,以免其说出些什么大不韪的话来。
临近黄昏,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狐家主稍显颓败之色,终是摇摇头,转身离去。
待到坐上马车,曾经霸气不减的狐族家主,忽地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家主……”
狐族少女当即脸色大变,赶忙上前,“家主,您这是……”
狐族家主面色颓唐萎靡,他看向自己的侄女狐三九,心中只觉悲凉。
“三姑娘,你二哥已死,如今我已年迈,以后的狐族只能靠你了。”
听闻此话,狐三九面色凝重,不由自主想起对自己多番照拂的二哥,只觉鼻头一酸。
“家主,咱们真要听从驸马之令,前去西荒地界?!狐族对那驸马爷辛苦卖命,为了拿下东荒地界,耗费不少人力物力。”
“可兄长死的这么惨,他们竟不愿意给狐族一个交代,实在是欺人太甚!!”
狐家主一脸绝望的闭上双眼,长叹一声,“这都是二郎的命。”
“三姑娘,我们没有选择余地,昔日诸多妖族世家,要么臣服成为仙门鹰犬,要么便是家破人亡……”
“狐族虽打下东荒地界,功劳不小,但在舒濯清那贼子及仙门面前,不过只是覆手可灭的蝼蚁罢了。”
“如今,我这身子骨也坚持不了多久,你大姐体弱多病,难以率领狐族,二郎更是时运不济,落得如此下场。”
“之后的狐族,只能仰仗你,你可切莫冲动行事,狐族已然踏上了这条路,断没有回头的可能。”
狐三九下意识想要反驳,但见大伯这般憔悴模样,到嘴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大伯……”
“家主放心,三九定不负家主所托!”
……
鹤帝地宫。
暗不见天日的地宫,却在四周长明烛火的照耀下,灯火通明。
那具漆黑幽森的木棺,此刻正散发着精纯白光,在那刺目白光的衬托下,几近亮如白昼。
一旁枯坐的鹤云,忽而睁开紧闭的双眼,晦暗神色稍纵即逝。
感受着从那黑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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