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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醒时作乐 (第1/2页)

    咫尺凤衾鸳帷塌,杳杳扪萝亦践苔。黑岩即是睚眦必报之人,她已是在劫难逃。这只是无数黑暗漫长之夜的帷幕,天外霞飞梦云间鹤唳之时,她即困兽般梦断惊魂。

    直至晌午,有侍女端着黑色汤药推门走了进来。

    寒影惊声坐起,脑袋里嗡嗡的作响,抬眼迷惘,“这是?”

    “是避子汤,还请姑娘尽快喝下。”那侍女便就近前一步,“是服侍姑娘喝下,还是…”

    寒影一怔,必是那男人之吩咐,片刻才惊觉肩上空落着,忙扯起掖在臂下薄被将身一裹,伸出细腕,抄起那只药碗,鼻尖一股浓稠的药气,她平日最怕喝那些乌漆麻黑的苦药,愁眉难饮。

    那小侍女只见她细腕上一块块的淤青暗紫,几次将碗置于唇边,几次都未能饮下。就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巧言道,“这药是为姑娘好的,苦是苦一点,忍一忍就能喝完了。”

    寒影心悸令她胆寒又深恶痛绝的那个男人,手里不由捏紧被子,屏息忍苦方得一股脑灌了下去,腹中顷刻倒得三千苦水,不吐不快。手里忙将那只碗丢她盘上,捂嘴忍住不让那药呕出,忍的满脸通红好一会才定神说道,“我喝完了,给我准备一身衣服吧。”

    那侍女收了碗,悄声道,“请姑娘移步湢室,已为姑娘备好了热水。”

    沐室中焚着熏香,素雅木香中蕴藏着一丝冷冽之气,寒影屏退了两个侍女,这才将身上那圈薄围褪下,斑驳错综的一身如蛇蜿蜒,触目可怖碰了水更是激灵一阵,好在她有内力护身,如此这般才不致于自怨自哀。

    抬起那条右臂,指腹抹于其中一条红痕之上,时限倒置,也不知黑羽那人还会给她解药与否,如今这样,她不可能拿到鹿草了,更不用说那两面玉玦,这亦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许她该找彦微微好好聊一聊。

    半晌,她换了衣服,挽了简单的发髻,强打起精神步出内室,那先前的小侍女早就迎候在此,“姑娘,还请先用午膳。”

    “不必了,我不饿。”寒影自是没什么胃口,思绪全然消沉,趋步只想往外走。

    那侍女焦急探身,跑至她身前,伸手欲拦,“姑娘,还是吃了饭再走。”

    “多谢,但我实在吃不下。”寒影摆手以谢,回身即走,只是另一只脚还未跨出门,一道白衣身影迎面而来,那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笑得奸诈无比。

    寒影定在门边,不由微蜷双手,待那人临近低声一句,“公子,应该还容许我回去的吧。”

    “可以回去,告别一下。”他亦上前,一手扶于她肩上幽声关照。

    “什么意思?”她豁然掀眼,满脸不解。

    “幽天主事的位置有人替你坐了,当下你是我玄天暗卫之一,你与幽天再无干系。”他说的理所当然,那指尖绕起她鬓边一缕碎发,替她勾入耳后。

    “凭什么如此编排我?阁下未免太过自负了。”她一下甩开他的触碰,愠的面赤羞愤,如此无疑是一步步掌控了自己。

    然而讨来的却是啪啦一记甩在她右颊,措不及防,火辣辣的泛起四道指印,她举手指尖轻触,不可思议的怒视着他,垂在衣摆的右手瞬间执掌出击,隐忍至此,竟换得这般下场。

    两人就在檐下近身打斗,横扫不断,树叶纷飞,花落漫天,寒影全然不顾一切,自己不惜委身于他结果不过是自取其辱。这男人阴狠无常,亦非她可以信任之人,她忽然只想鱼死网破,无暇悔恨,掌风凌厉击去。

    他反手一挑,脚下生风飞退数尺,不似她容色焦虑,反倒淡定无波,竟噙着笑意迎击。她心下一急,三招无用,使出全力一掌近身攻向他胸口,顷刻触及,却被他轻易撩开,反到右肩空防,挨下生猛一掌,肩胛受创。

    内息亦乱,加上虚耗太过,所以在他看来,她不过虚张声势,实则不堪一击。他冷哼,回劈她手腕,反手一扣,抓住她一条手臂,她挣脱不得,换手往他腰腹击去,又被他一把擒拿,将她摔了出去,以至后背撞在树干之上反弹落地,顿时一树桂花飘零,花瓣簌簌落满发丝衣袂。

    她反手支地,大口喘息,嘴角溢出一丝血来,凄艳欲滴,全然不甘的怒视他,那双眸子似麋鹿之眼,浑圆清澈中透着倔强的恨意。

    他厌她这个眼神,又是一记,五道指痕印在左边脸颊,耳鸣嗡嗡,她扬起脸沙哑恨道,“怎么只是打脸,不敢杀了我吗?”

    “试探我的底线是吗?”他抡起她衣襟,语气尤为狠戾,“实话告诉你,偏偏我没什么底线,你要使我乐了,我应你条件便是,若执意死磕,我就是你的深渊,很想尝一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是吗?”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还是乌龟王八。一条野狗,又气颐指使什么,你执意吃屎,难道还要强迫别人替你擦嘴!”她口不择言,当是在激怒他,然这只是嘴瘾,逞一时之快,无济于事,反受其害。

    他负手漠然,指尖在袖中暗暗盘抚,满腹叵测的衡量着她,忽而冷笑道,“疯丫头,满口胡言乱语,冥顽不灵。也好,那我就替霜华姐姐教你一番。”猝然间他一掌捏开她下颌,将手里黑色药瓶猛的灌入她口里,她自是挣扎不从,他瞬间阖住她下颌往前一提,那些古怪药水尽乎全然咽了下去。

    又是那阴鸷之色,似黑暗笼罩,危险迫近,她本能退却。

    片刻已觉腹中奇凉,四肢无力,伏在地上,她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小鹿,欲挣扎却无济于事,她痛恨道,“龌龊,你给我吃的什么毒药。”

    他俯下身来,一把拽起她的发髻,左右翻看她面颊,似赞道,“宁折不屈,有风骨,试试你能坚守到何时?”

    “无耻混蛋,黑岩,你坏事做绝,不得好死。”她痛声呵斥,却垂然绝望,她的劫难才刚刚开始。

    他不由嗤声,俨然磨刀霍霍之势,“我才刚得到你,便是玩腻了、残了,都会物尽其用,譬如去试药、做死士,再不济也会给你找一家安身立命的风月巷,好让你夜夜被人践踏。”

    他抓起她后领将她从地上提起,往怀中一揽,将她斜扛上肩。进了内室她被丢在青石地面,翻滚了两圈,趴落地上,头昏脑胀,呼吸急促,隐隐难受起来。

    她瞥见他关了门,白色身影鬼魅般飘来,“哦,方才你问我喂了你什么毒药,那我告诉你,那是蚀骨,你或该听说过星宿中屈指可数的那几样训罚之药吧。所以让自己晕死过去以此来逃避,此类想法就不要有了,我自然可以立刻弄醒你。”

    她惊骇万分,牙关冷不丁的打颤,蚀骨这种毒药至人四肢百骸如千只虫子啃食,痛如钝刀一点点剐肉剔骨,历经三个时辰才能退去毒性,受训人全程体表丝毫不留痕迹,这亦是其药性阴毒之处。曾经她在殿阁上见过有人任务失利被迫服下过此毒,过后即有不乏忍不住痛楚当即自裁者。

    寒影已然陷入一个无休无止的旋涡之中,她不幸招惹了一位绝不该招惹的主,可是大错铸成,容不得她悔恨重来。

    她佝偻着蜷缩成一团,任凭她自己的意志定然无法苦撑三个时辰之久。

    片刻,毒亦开始作祟,很快穿透四肢百骸,每一处关节都开始作乱,连指尖末梢都刺痛了起来。

    虽则白日,室内光线荫蔽,四五盏豆灯上跳起火蕊,摇曳影晃,他径往木椅上一坐,饶有兴致地夹筷品尝起身前矮几上摆着的饭菜茶点来。

    不多时,他按下漱口的茶杯,又在锣盆里净了手,拽起一方布帕拭之,而后起身道,“有的人专好饮恨食苦,虽深谙蝼蚁偷生或猪狗能坚强之道,然不过蜉蝣手段妄想瞒天,俄顷寂灭。”

    伶仃身影匍匐在地,青丝散乱,紧咬一束头发,浑身蚀痛,冷汗涔涔密布,起先还能借内息压制一些,然毒素游遍全身,意识却被带的清晰,清晰的刻印这蚀骨之刑。

    她只觉得像一片纸一层一层被反复反复的折叠打击着,敲骨吸髓也不过如此。她已然恨不得抓破地面石砖,可是无济于事,呜咽的碎音抑在喉咙,手脚更无处安放横竖都是疼的要死。

    昏聩变成奢望,她又尝试闭上眼睛,冥想解脱忘掉痛苦,不过徒劳,就像一只误食毒药濒临死亡的白鸟,扑腾挣扎。

    寒香袅绕云淡风轻,弹指灰烬,他斜倚在贵妃榻上闲散翻看着一册书籍,状似无意道,“还不错,已过了一个时辰,是不是很有趣。”忽而飘来的一语,皆是嘲讽,见她坚忍着半晌未答,他只冷笑一声,翻过一页。

    只是一个时辰,于她却是九死一生的漫长,仰面躺在冰冷地面,失神呆滞,脸色更是惨白成了鬼样,因为再无法忍受,她挣起一口气,虚弱认栽,“是我错了,给我解药,求你,给我解药。”

    空荡的只余绝望苦咽,唇齿早就麻木,牵动浑身筋脉,挨过一阵痉挛强直,拖身蠕了过去。纵然短短几丈,却若攀缘刀山沉浮孽海。她跪伏在他膝侧,极是绝望的哀求,“求你了,给我解药啊。”

    他却不动声色,看都未看她一眼,继续翻阅着书籍,片刻才道,“姑娘,这才一个时辰,我以为你至少可以坚持到日暮,方才那些怼人的劲不够使了吗?一个小姑娘家尽说一些老男人启齿的诨话,总觉得你的能耐应该不止这些。”

    “是我口不择言,对不住,以后都不会那样了,求你饶了我,我实在大错特错。”她撑手在腰腹,并膝跪地,那蕴着泪光的眸子极为哀戚,雾雨蒙蒙。那只手覆落在她发顶,五指撩入发丝,眯眼道,“是吗?那先把我靴子脱了吧。”

    她摇摇欲坠,痛的背似曲弓,颤抖的双手扒在那靴上,可他却横起脚,她俯的倒地,“哦,忘了告诉你,不能用手,是用你的嘴脱了它。”他端身坐定,当即撇手指示她。

    绕是再屈身爬起,撂开黏在脸上的发丝,并膝挪近,将脸凑近鼻尖亦触到黑色靴筒,虎牙微阖,往下扯动,一点一点将那靴子拖离他的脚面。

    “可以给我解药了吗?”她将那只靴子摆于一旁,有气无力的问。

    他却抬起另一只,挑眉示意她继续。这样的羞辱,相比蚀骨之毒已然渺小,她低下头继续咬去另一只。压入手里,接着喘了好几口气才定神问道,“还满意否?”

    他挑眉一笑,意犹未尽的忖度她,从腰间翻出一只瓷瓶丢了过来,她一接入手,无有多想,拧开盖子,就将药倒入口里,清凉入心,呼吸略有所畅。她瘫坐在地,深深呼吸了两口,当即痛即消散了三分。

    黑岩背身一仰斜靠与榻上,下一刻他令声道,“将衣裳脱了,过来!”

    寒影经此一遭,毒还未全消,自不敢怠慢,走不动,扑也扑过来,赶忙伸手往他身上,他却抬脚阻在她腹间,不让她靠近,又极为不耐道,“这又开始装蒜是吗?”

    “啊?”她倒真的疑惑,退了半步,定在那里。

    “是你的衣裳。”那薄唇发声,她怕他再对她不利,更不想与他杠,那种毒药她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回,纵是千般痛恨,当下只能服软。

    很快褪得只剩一方里衣,再勿好意思继续,便腆脸试探道,“方才狼狈极了,一身汗味,不若让我换洗一下。”

    “洗不洗无所谓,你先上来。”他全然也将自个的衣衫除去,随手抛于楎架之上。那坚实的男人之躯亦在她近前,她自然不忍直视,侧眼闭过。

    但她还是忍不住发问,尽管声音很小,“如果仅仅如此,你又何必找上我…”她话未完,就已…

    “不找你,你觉得该找谁?哪个敢狂妄自大,你自当庆幸,而非再许忤逆我。”说着更是…

    她心悸当日殿中受辱就是他蓄意毁她,尽管,但是,她又能怎样,余毒都未褪灭,她不愿又能怎样。

    她实将极笄,身子还是单薄的,若非他残酷,换作有道德底线的人,决计很难下此狠手。可他却丝毫不在意那些个制约,依旧用最毒辣的手段迫使她屈命服从。她是他驯染的女人,那么身心皆要在其掌控之中。至此没有她愿不愿意,只有他想不想。

    他狎着她,本就无所适从这一下更令她欲哭无泪,为何这人却格外沉迷于她的痛苦之中。

    内室暗香弥漫,急促的掠夺,死水微澜任其摆布,蚀骨与轮袭,终是陷入泥沼。

    翌日清晨,一缕清光透入窗棂,烟消云散,旖旎之中一室狼藉,地上莹白纱幔似茧裹得玉体半遮,旖旎无限。蒙昧转醒,挣开缠缚于手臂的一条纱幔,却挨到一个人的手臂,竟发现侧卧在他怀里,而他亦半睨眸子,睡眼惺忪。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扯入怀里,灼热贴颊,那细长手指圈在她腕上,指覆停留在那红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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