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舒还是从他的只言片语里绘出了如今诸国的形势。
眼空四海,孤标傲世的岳暻,也开始尝到进退失据的感觉了......
与岳暻那边的凝肃气氛相比,云乐舒这边,则是一派春和景明。
她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通过阿妍知道岳国朝堂的风向还有邝家的主张便足够了,而琴师也一直孜孜不倦为她带来图璧的消息。
她能感觉到,某个尘封已久的想法正在逐渐复燃。
或者觉得陪伴她的时候变少了,岳暻在她提出对扈卜的药房感兴趣时,仅犹豫半晌就同意她自由出入扈卜的药房,还吩咐扈卜务必对她予取予求,要什么奇方妙药,都由着她,只要那药不伤及性命,无碍于生养。
扈卜知道她这个贵妃在岳暻心中的分量不一般,自是客客气气,有问必答。
她也并没有做什么为难他的事情,不过是偶尔向他讨教西域的奇花异草,说自己要画些稿图,或做绣花样子,或命匠人烧制首饰器具,也时常找他要些罕见的药材,学着古方研制美容养颜粉,分发给宫人适用。
他走南闯北,藏书如栋,本次受召入宫也做好了久居准备,带了许多游记、古籍入宫。
云乐舒喜欢他的书,也喜欢他的药房,常常就在药室里靠南的那扇阔窗边寻个角落,一坐便是一下午,叫他纳罕不已。
有一次见他正捣药制香,她忽然感慨了一句,“来先生这里,时有归家之感,我兄父乃是医者,我们隐居山间,莳花弄药,家中处处是药草的香味......”
他也才隐约知道她那么喜欢来他这里的缘故。
药室中藏药无数,亦藏书无数,但他有些“奇书诡方”却从不会示于人前,每回用罢总得悉心收起。
云乐舒身边离不得人,那些宫仆奉了岳暻旨意,不错眼地盯着她一举一动,生怕她碰了什么伤身的东西,他自是不担心她会看见他的那些东西。
哪怕看见了,外行之人也看不出门道,是以,他后来炼药时她若来了也不会特意避开。
而云乐舒,早就知道他和岳暻私下干的是什么勾当。
邝之妍与她说起过近来朝中的怪事,说御史台、户部、兵部接连有官员得了怪病,皆是忽然就开始走不动道,歪嘴流涎,甚至口不能言,连手也提不起笔,最后没了法子,只能自请挂冠返乡。
这些人皆宦海浮沉多年,太清楚政敌之间、主臣之间的争斗有多残酷,也清楚其中利害,若不小心谨慎,动辄便会毁身灭族,有的曾遇暗杀,有的曾勘破政敌毒谋,有的因一时不慎,如今只剩白骨一副。
是以,在高位者,无论在内在外,巨细无遗,均十分谨慎。
对于吃食饮用更是慎之又慎,怕的就是被人暗杀。
短时之内,这么多高官要职之人怪病而倒,却没人能查出异状,如此天衣无缝,除非万分精于药石一道之人,除非手眼通天之人暗中操持,绝不可能做到。
岳暻要将所有对他不满的臣子都逐出燕京,可这其中不乏忠臣良将,他这样做,无疑是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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