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翅欲飞的青鸟。
小厮得意极了,“我用葱汁画的,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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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雷暴轰山,胖头陀夜宿荒庙之际,先杀陵下避雨的文殊院行脚僧。他夺了度牒,又杀两个沉湎印钱,不知死期将至的灶户盐民。
假僧人下山就找钱庄,一张真的,一沓假的,小当铺不给换,这才闯进陶朱钱庄行骗。眼下庄丁已将头陀五花大绑,押出钱庄报官。
黑衣老郎率人蜂拥迎轿,打帘一瞧,却是丫鬟乔装打扮成的小掌柜。当时明白中计,急脚赶回。
他哭笑不得道:“柯儿,小掌柜,这是闹的哪一出?你在无锡铺子出事,我韦巨典今夜就能从明花团除名!”
南柯高翘二郎腿,摘下方巾帽,露出女儿秀发。富贵女儿打扮的丫鬟,则压低了青釉瓜棱壶,为在座者添茶三杯。
她蛮不在乎,一口喝尽,扇风道:“韦叔叔,近日市面上,假交子横行猖狂,叫你们彻查,总也查不清头绪。我微服私行乐在其中,你们又怕什么?”
韦巨典直言不讳:“小掌柜,这桩事,乃是令兄南波万在查。”
南柯眉头一皱,摆手道:“算了,传令下去,只要烘出花鸟鱼虫,统统都是真钱。我拿葱汁画的大作,假钱可没这等福气!”
香理疑惑道:“这样岂不是要烧毁许多交子?”
南柯气哼哼道:“千金散尽还复来,我明花团的声誉可是千金难买!交子毁了再造就是,烧的是纸,又没烧金子。我看还有谁胆大包天,欺世盗名,空手套白狼!”
香理斟酌道:“小掌柜,恕我直言,你画了符号,多此一举,反倒更像假的交子票。”
南柯瞪圆了眼,“那你说,真真假假的到底怎么分?”
香理想了一想,“我一时想不出好法子,但小的斗胆建言,自印交子票,终究缺少名分。东家见人做假,很是恼怒,岂不知明花团的交引看在朝廷眼里,或许也是儿戏一般胡闹的假货呢?还是将它尽数收回来为好,以免越俎代庖,招致祸端。”
韦巨典对徒儿的表现很满意,“算啦,下次再议。”
南柯放下方巾帽,左顾右盼,奇道:“方才帮我的人呢,不留下吃一顿饭就放走啦?传出去叫人说我小气!”
红尘街市买瓜卖李,河道清浪粼粼,青巾嫂嫂一口吴越软语,怀抱铜瓶取水。
谢皎惦记头陀的把式,在指掌间,来回耍玩驿站的令牌。她塞进袖口,臂肘一提,令牌总也甩不到指尖。
徐覆罗拍她肩膀,接牌一藏,又一挥,指尖干净利落地夹住了令牌。
“一定是我没玩过牌九!”谢皎恍悟。
小刀忧愤道:“贪小便宜吃大亏,小钱到手,还不够填大窟窿。十个赌鬼,九个家破人亡,千万别学我爹。”
“嘿,”徐覆罗听得新鲜,“还剩一个赌鬼呢?”
小刀一本正经道:“还剩一个好色,断了气就是色鬼。”
徐覆罗嘎嘎大笑,嫌他少年老成,谢皎呔道:“你笑起来像只鹅。”
“刚才你干嘛不拔刀?吓人也好,省得我给那骗子白摔一跤。”他话锋一转。
谢皎哼道:“你懂什么?牛刀宜自爱,不杀无名之辈。”
天上白云城,白得反光,好似成群牛羊。
她按图索骥,找到皇城司设在无锡城的鸽舍,正隐藏在码头附近的偏僻角落。一只白鸽绕舍旋落,谢皎左右一觑,上前捉鸽,拔开鸽脚的信筒。
她展开信条,上书“太湖一芥舟,神君俱遨游”,落款花押是一枚小小的琴形印鉴。
谢皎微微露出笑意,撕碎字条,就在这时,忽听背后徐覆罗一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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