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建那灵堂就该把你们全部杀光再供起来!我姐姐能一辈子不嫁人不生孩子,你们还接着生!究竟谁在传播诅咒?怎么不说全都出家当和尚去?”
场面一片混乱,推搡中,折老太爷一口老血喷出来,软软地倒在人堆里。怀芳镜见状,眼角直抽,但眼底射出一股畅快到极致的冷光,杀气淋漓!程凌在对面看得满脸鸡皮疙瘩。
——她早该这么做了。
四十年前是那个老头下令溺死她母亲,一年前也是他下令烧死怀芳镜。
而“自罪”是最没有意义的事!
于是程凌看到一个甩开枷锁的怀芳镜,和一个即将爆发的静灵界。
老国主烦躁地吩咐人们把受伤的都抬下去,没受伤的也拖下去,死了的厚葬,没死的另做安排,从此打散这些可怜虫,眼不见心不烦。
折家人知道大势已去,换了种绝望的哭法,被风卷残云地弄走了。其他人评头论足的,隔岸观火的,预感到一座被捂住的火山就要喷发。但谁的动作都没有程凌快,下朝后,他火速联合相国、大学士、武威将军,叫他们准备控制禁卫军,自己赶紧找到怀芳镜摊牌。
只要她表个态,一呼百应!
……
“此战分三个阶段,对不对?”程凌明显变得兴奋起来了。
怀芳镜静静地听他说。
程凌说:“第一阶段已经快过去了,你们和皇上,各自扫平境内叛党。但皇上动作比你们可快得多,还能在这边煽动茉雁府,各州贵族,遍地开花。你们疲于应付,就要一边镇压,一边准备释放神女,这是第二阶段。但以贵国之谨慎,一旦动手,意味着你们有速战速决的准备了。”
怀芳镜恍然。
——哦。
——原来他们还要确认,静灵界这边有把握直接干掉圣杯?
但其实怀芳镜心里没底,不单是对静灵界,还有是对程凌,本来就是赌。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在明天押送路上劫囚的,房树生安排了好多人,周密筹划过了,救了怀芳镜就跑,没把程凌这股力量算在内。因为他们的接触当真不多。
琾彬洲的监视非常严密,怀芳镜没有机会进行政治活动,所以现在程凌在确认,怀芳镜也在他身上押了一注。赢了,她能彻底摆脱人质的困境,输了,那就失去逃跑窗口,死在这里。
“杀死皇上不解决问题,”程凌接着说:“太子绑定圣杯,但幼子能发挥什么力量?朝臣们立刻会杀了他,圣杯落入端王之手。你们能拉拢乌昆,很大程度是因为皇后害怕这个结局,可她并不能阻止你们对圣杯出手,也不能阻止乌昆继续扩张。所以她会借机离开王都,并且尽可能地要求你们,一次性解决问题吧?”
怀芳镜心说好可怕的人。
“献祭圣杯。”程凌目光炯炯地望着她,但又有点像在小心安抚着一只警惕的猫咪,说:“尽快、稳妥地,不必等到千年纪元。而一旦皇上看到这等苗头,必定亲征,对你们上层打歼灭战。即为第三阶段,决战,对不对?”
怀芳镜静止了一会儿,心想我刚才都说了不知道诶!
——但很明显人家不需要你说这个。
“你希望一战定胜负吗?”怀芳镜眼里的雾散开来,清清楚楚地问。
程凌没应这话,但眼神分明是默认。
怀芳镜说:“太狂妄了。”
程凌垂眸,想了一下。
“我们是要节约成本,增加胜算,手段有的是,怎么都可以,”怀芳镜说:“但核心在于,我们不做决定。”
程凌一怔。
“今天是琾彬洲,明天是别人,任何一支视我们为威胁的,他们来做决定,要打多久就打多久。”怀芳镜字字清晰地说:“打到千年纪元或者更久以后,直到完全胜利。”
程凌的眼睛都看呆了。
她像变了个人,酡红的脸颊,玫红的眼角,释放出程凌从未见万种风情。嘴上说天下大事,但眼中秋波荡漾,妩媚动人,剧烈的反差感像浓烈而分明的火!程凌原地呆滞了一会儿,热血翻腾,却也视野清明,迷惘尽退了。
怀芳镜很平静地说:“三公子,谢谢你今天来见我,我会等你的好消息。也请你对我们有信心。”
程凌站起身,长揖到地。怀芳镜也站起来,回身一礼。
那时外面还很安静,黄昏天色中,清脆婉转的鸟鸣逐渐变得聒噪,风的声音呼号,太阳沉没在群山背后。
九六年十月廿六,圣炎入夜。
世界变得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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