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唐紫还记得,是舅母的贴身丫鬟。
“灵草羹?”唐紫眉目一转,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
灵草羹,是家族培养子弟,义务发放的药粉。具有益气强身,拓宽气血两脉的药效,家境殷实的人家还会去药铺另外购买,只为了在元海开启之前给孩子打下扎实的基础。
丫鬟每月领到两人份的药粉,在舅母的示意下,她将唐紫的那份拨了一半给妹妹,然后往药罐里掺入藕粉充数。二者口感色泽极为相似,所以唐紫直到十二岁那年,丫鬟回娘家奔丧,她才发现端倪。
“呵,责怪……”想到狼狈为奸舅母和丫鬟,唐紫心中顿生一股戾气。
不等她将戾气压下,“砰!砰!砰!”厢房里传出用力摔打锅盆的脆响,想必是那丫鬟见唐紫久久不来,借着洗碗的由头,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嘟囔着:“叫你一声小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再不来我便倒了喂猪去!反正给猪吃也好过给你吃。”
这样肆无忌惮的咒骂,足见她对唐紫的轻视。
唐紫心底冷笑三声,从围廊上下来,朝着厢房走去。
丫鬟见唐紫推门进来,鄙夷的翘了翘嘴,提尖了嗓子开口损道:“有些人呐好话不吃,非爱吃死话,下贱。”
在丫鬟眼中,唐紫就是老爷夫人收养的一条狗罢了,任凭自己肆意拿捏嘲弄。她很享受那种受夫人庇护,在安全范围内,凌驾在“主人”之上的快感。
尤其是唐紫隐忍不发时,涨红的小脸,别提有多精彩。
可今日却大不相同,唐紫走进门后,看也不看丫鬟一眼,便径直走到碗柜前。
“明早你早些时间起来,烧好水。”
“我早起?给你烧水?你当自己姓薛吗?”丫鬟尚未察觉出异样,全当她取碗舀水,于是习惯性地出言讥讽。
“不是烧给我,”唐紫回过头,冷冷地扫了眼丫鬟,“我有手有脚的,哪用得着你烧?”
她语气平静,像是没听见方才的话似的。
以为唐紫照例是在隐忍,丫鬟暗自得意,心里啐了口没用的东西。可听完唐紫的话,心想可能是夫人在托唐紫带话,于是难得认真起来问道:“喔?可是夫人有什么安排?”
“他们的,你若是有命活到那时候,再烧也不迟,”唐紫边说,边伸手拽住边柜的铜锁,一把挣断,“你只管拾掇好自己,上路时体面些。”
“啪!”地一声金石脆断的声响,伴随着柜门“哐哐哐”的碰撞声。没给丫鬟反应的时间,她已掏出自己的药罐。
“你干嘛?”丫鬟一激灵,刚想伸手阻止,却又强装镇定放下,“别乱动,那是夫人托我保管的东西。”
到了这节骨眼上,丫鬟已猛然醒悟,唐紫这一反常态的言行,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舅母让你保管,是没错,”唐紫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可我听说,你倒卖了我半数药粉,你就是这样保管的?”
唐紫是故意这么说,目的为了切割舅母和丫鬟,将责任全揽在丫鬟头上。切割与分化,这是应付对手的惯用伎俩。逐个击破,总比踢一块铁板强。
“伱血口喷人!万事都要讲究证据的!”丫鬟心里暗暗吃惊,焦急喊道。
府上奴仆为谋私利,明争暗斗是常有的事。丫鬟误认为有人暗地里使坏,意图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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