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宫中不问世事,令尊已然被弹劾,圣上已动了贬官之心,只是尚未下旨呢。倒是家父纂修史书有功,后日就要升为学士了。若令尊被贬为八品乃至九品,姐姐岂不无地自处吗?”唐惠脸上的笑容越发夸张,可按住傅菱荷的指尖也越发冰冷。
傅菱荷当即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离家时父亲还得到了圣上嘉奖,大有升为正卿的希望,可不过半个月过去,形势就已风云变幻、天差地别。唐惠看出她的茫然无措,趁机落井下石道:“姐姐若不言语,妹妹便当姐姐同意了,姐姐切莫因令尊之事而分心,耽误伺候圣上啊,纵使封个宝林御女之流,也不是没有出头之日呢。”
若唐惠只是指出傅平被弹劾的事,尚且还算实话实说,只不过不大中听而已,可她此时以嫔妃中最低等的宝林御女相讥刺,便是蓄意想让傅菱荷颜面扫地了:这大昭城中的末等嫔妃,实际上与奴婢无异,几乎还是要做洒扫庭除的活,望断天涯也难见他一面,吃穿用度自然寒酸得可怜,唐惠的恶毒可见一斑。
傅菱荷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横不能在皇家宫殿内打唐惠一顿,再环顾四周,挑完玉佩的高阶秀女们纷纷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面孔,要么三两闲聊,要么赏花打扮,潘雪绪不见了踪影,而刚刚得罪了皇后的两位秀女更是指望不上了。
就在傅菱荷已然绝望,将要落败于唐惠手下的时候,却有一个身影莲步轻移,挡在了她面前:“令尊一日未升官,傅通判一日未贬官,傅妹妹地位便高于你,你岂能颠倒尊卑,坏了挑选规矩?”
傅菱荷听见潘雪绪的声音顿时有了主心骨,原来她方才并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找个僻静的角落想想怎么驳倒唐惠,心里暖融融的,几乎红了眼眶。
围观的秀女面面相觑,自然,谁也不赞成她这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伸张正义之举。大家都是初来乍到,连一面的交情也没有,帮了忙未必领情,可被拂了面子是一定会记仇的。
可潘雪绪似乎毫不担心自己落败,蛾眉挑起一言不发,只是抱臂懒懒地用鞋尖点地。唐惠瞧见她高挑的身段、不容侵犯的气势,还未还口便落了下风。潘雪绪旁边的秀女用蚊蚋般的声音提醒道:“唐姐姐,这是五旗参领的嫡女潘氏呢。”
唐惠本就底气不足,听闻此言飞速在脑海中衡量了自己和对方的身份,直觉告诉她自己得罪不起,更是屈居下风。潘雪绪微微勾起嘴角,乘胜追击:“妹妹如若喜欢华丽的玉佩,我把自己的送给你可好?”
这一着便是赤裸裸的捧杀了,唐惠还没有傻到能答应下来,否则她即刻就会被逐出宫外。她已经全线崩溃,恨不得自己从没干过这种蠢事:“妹妹一时糊涂,冲撞了两位姐姐,还请姐姐们不要怪罪。”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刻认输就认输吧,日后再还回来也不迟。她匆匆逃到一边,差点扭了穿着绣鞋的双脚。
傅菱荷不敢怠慢,感激地对潘雪绪行了一礼,道谢不迭:“我与姐姐才相识大半天,姐姐已经帮了我两次,我可怎么感谢姐姐为好呢?”
“咳,我一生最讨厌那种虚与委蛇的套子,若是觉得一个人投缘,帮了忙也就帮了。何况我是觉得唐惠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这才出言弹压的,可不是为了管妹妹要什么回报。”潘雪绪看着远处吃瘪的唐惠得意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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