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回她一句呗,我与表妹长得太像,声音也多少有些相似,怕舅母忽然思念她,伤了心肺。”
英慈将头上戴的纱帽拉得更低。
程大胡子可不允许自己教的学子没礼貌,拎小鸡似的,将她从聂子元身后拖出来。
“好小子,大晚上戴帽子,你能看见么?快向夫人问好。”
英慈从他手下钻过,哑着嗓子道:“夫人好,我脸上长了疙瘩,不想吓到诸位。请大家千万别碰我,否则容易被传染。”
聂子元又是一阵低笑,用已经晒干的扇子捂住嘴。
褚奇峰见聂子元非但不为英慈出头,还事不关己地在边上看热闹,又是心酸又是生气,大步挡在英慈和程大胡子之间。
\"程教习,杜焕义身体抱恙,还接受惩罚,过来劳作,实在是我辈楷模,你就别为难她了。\"
因为不知道英慈为何突然生病,他也没有十足底气,说话声音并不大。
英慈的娘没听到,扭头吩咐伙计们准备茶水招待客人,而后领着他们几人,去伙计住的地方就寝。
英慈又不动声色缩回聂子元身后。
程大胡子一向看好“杜焕义”,真担心她得了什么病,难得用上关心的语气。
“找许大夫看了没有?”
“谢谢程教习关心,我这病就是怕湿,进山皮肤就痒,熬过这二十天便好了。”
英慈想到以前得过湿疹,将他和褚奇峰敷衍过去。
明月坊的伙计被英家视作家人,他们住的地方,比明德书院的寝舍宽敞许多,而且是两人一间。
英慈琢磨着,若是付红云和褚奇峰知道她面纱下的脸没事,一定会问东问西。
至于邬陵……
上次她打赌输给了他,还不知道他会要求她做什么事,心里总有些忐忑。
和聂子元同一间房,算是两害相权择其轻吧。
于是等聂子元睡了,她偷偷摸摸跑出门,努力通过黑漆漆的面纱看路,连滚带爬地去找二姐。
二姐正在闺房里点着蜡烛看话本子,看到黑漆漆的一抹影子闯进去,差点没吓得尖叫。
等到英慈掀开面纱说清原由后,二姐眼里竟然浮出泪花,将她一把搂在怀里。
“想不到你在纨绔堂受了那么多苦,不如换回女装,‘杜焕义’就让他失踪吧。”
英慈还以为会被她嘲笑,没料到反倒把她弄得快哭了,有些手足无措:“我都在明月坊呆了接近一个月,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拿到银子,放弃太可惜了。不过娘和大姐怎么过来了?她们平日不是不管作坊的事么?”
二姐知道自己妹子是个有主意的,姐妹三个小时候做错事,只有她怎么打都不认错,见英慈眼神坚定,便不再劝。
“你不是让我烧制瓷观音?我也没对她们说原因,只说帮一个朋友。你没在,她们始终不放心,便住在这里帮忙。”
英慈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原来明月坊不是她一个人在撑着,只是因为平日她太忙了,看不到家人的付出。
二姐又从食柜里掏出些英慈喜欢的,盯着她吃了许多,然后从斗柜里摸出一盒自制泥膏,吩咐她白天弄到脸上。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聂子元就被凑到面前的一张黑脸吓醒。
“你谁啊,怎么跑进我房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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