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毅本人在说话,尉迟翊原本堪称和缓的神情,霎时变冷,“本皇子心慈,体谅你年迈。
“所以这些日子,攻势虽猛,但也并未,把你逼到穷途末路。
“你倒好,让我年过半百的父王,受如此重的伤。
“你吊着他这条命,让他苟延残喘做什么?徒留痛苦罢了。
“你倒不如,直接把他,一刀砍了!这样本皇子算账,也来得痛快!”
见他冰冷目光,有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南毅即使身经百战,也感到丝丝缕缕的畏惧。
他不敢再与他扯,直步入正题:“你到底有何条件,尽管说来,少在这儿拖延时间,磨磨唧唧。”
“本皇子的条件,”目光转回南映栀脸上,尉迟翊指头对着南毅,一字一顿,“是让他,血债血偿!”
深知这个条件有多不公,甚至于强人所难的地步,云嫣艰难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去窥南映栀脸色。
见她没神色大变,反而与方才一般,八风不动,云嫣顿时感觉,此事仍有转机。
或许,皇兄真愿意,舍弃一位年老将领,来换取两国十几年和平……呢?
鼓足勇气,她嘴唇轻启,小声祈求南映栀:“皇兄,这要求,您是可以答应的,对不对?”
一边是前世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一边是与自己留着相似血脉的皇妹,云霁莫名有些庆幸,此事决定权,不在自己手中。
若叫他选,他想破脑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小栀子会如何应对,这般困局,他紧握缰绳,一双纤细素手,近乎要被勒出血。
为不打草惊蛇,南映栀用缠绵眼神,向焦躁不安的云霁,传递过几丝安抚,旋即收回视线。
哽咽片刻,云嫣话语间带上鼻音:“皇兄,嫣儿求您……”
知道看云嫣哭,遑论云霁会中招,自己这铁心人儿,都难免心软,她装做没听见云嫣说话,只对尉迟翊开口。
“皇子,”与尉迟翊对上眼神,她话语平静,“我们二国之间的谈判,既已到这步田地,你不必藏藏掖掖。
“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就是说,要南将军,做到什么程度,你才肯善罢甘休?”
“哼,”听她有妥协之意,尉迟翊索性按自己心中所想,狮子大开口,“我要他血债血偿!”
他们一个冷静如水,一个焦躁似火,谁也不让谁。
“是要让他,”顿一下,南映栀指头,顺着南毅描边,“也卧床么?”
“不够,”状若癫狂,尉迟翊发狠,“他不仅将我父王打得半死,还给我父皇带来难以磨灭的羞辱。
“我要他,拿命来偿!”
发现尉迟翊就是冲自己来的,且陛下似乎,并无替自己开脱之意,南毅紧张片刻,又放松下来。
他冥冥之中,感到此乃天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大义当前,他死而无憾。
但是,小栀子身为女子,入不了南家族谱,且自己当时,与南家断绝关系,赌气出走。
南家尚未承认,小栀子身份。
自己身死,小栀子就相当于,全然没了亲人。
云霁摇身一变,成了陛下,自然免不了,有三宫后院。
她没娘家撑腰,会不会被后宫女子欺负?
她今后的苦,又向谁人诉?
君心难测,如今陛下,与她如胶似漆,可再过个几年,她年老色衰,青春女子被选入宫来。
陛下还会,对她这般好么?
咬紧牙关,他向南映栀行臣子礼:“陛下,臣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您,不要责怪其他弟兄,他们是无辜的。
“为两国安宁,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要您一道旨意,臣即刻自刎!”
时刻留意尉迟翊动作,南映栀端着架子,半晌没吭声。
以为她不说话,是在默许,南毅深吸口气,自剑鞘拔出利刃:“陛下,臣临死前,只有一个要求。
“还请您,照顾好小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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