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少年通过弹簧门,冲入协会等候室的嘈杂人群,立刻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今日前来协会的旅行者依旧众多,既有新注册者,也有寻求日常工作的。
“呜恶恶恶恶……”
“在废墟找到升降机,却因为庆祝喝得宿醉,简直白痴。”
“我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下……”
“你就是个白痴。”
因此,宿醉的旅行者并不罕见,有几位正瘫倒在长椅上。少年也被误认为同类,未引来太多注意。
“那我便告辞了。”浆怪毁灭战士俯视着占据了整张长椅、连连悲鸣的少年,留下此言。
“吾之初行,乃赴涵洞以除大型妖兽,姑且可谓驱逐硕鼠之类邪物。”
“余之所为,则……剿灭浆怪,啊……唉……!”
“原来如此。”浆怪毁灭战士仅以此语回应,旋即背对少年,径直走向平素惯坐之处。
彼处乃协会等候室内最深处一隅之长椅。五载乃至六年前,其始为旅行者之际,此椅唯其一人独占。然今时不同往日矣。
如今,此处聚集了他的同僚与友伴,更有求助于他之人及问候者络绎不绝。今日亦然。
亚龙人佛头站立其间,摇曳尾梢;长椅之上,小精灵弓手与矿者道人并坐,其间则是女圣官光辉。然而……
“浆怪毁灭战士大人……”
气氛似与平日有所不同。身处众友环绕中的女圣官光辉,双拳紧握于膝上,发出虚弱之音。
“何事耶?”
“闻听姑娘原有机缘晋升也。”
闻小精灵弓手代为陈词,浆怪毁灭战士颌首应道:“原来如此,已至关键时刻乎。”
旅行者依实力划分自白瓷至白金十级,其中白金级别超凡入圣,其余各级则依据“经验”判定。此经验包括报酬额度、对周边地域之贡献及品行操守。
女圣官光辉于一年前斩杀某地下遗迹之怪物,遂晋阶为黑曜等级。此后又于淡泽城屠戮巨眼妖魔,击败侵袭市镇之浆怪军团首领,更在北疆与浆怪圣游侠激战,积累丰厚之赏金与贡献。至于品行,更是无可挑剔。
由此观之,其获晋升之机确乃实至名归。然其如今沮丧之情状,显是未能如愿。
“终究未能成功乎?”
“似是如此。”小精灵弓手答曰,女圣官光辉闻此言,面色黯然,勉强应声“是”。
其持推荐信而来,却遭此挫败,状若失宠而又淋雨之小狗,声音微弱犹如饮泣。
“闻,是因,吾之贡献度稍逊……”
亚龙人佛头替她补充道:“此亦常情,毕竟我等皆止步于银等级。”矿者道人听罢,则不满地嗤鼻,捻须而言:“莫非以为姑娘借此攀附高位乎?世间不乏此类偏见之人。”
纵使身为历练丰富的旅行者,对此现状亦束手无策。
“唔……”浆怪毁灭战士低吟一声。
女圣官光辉——昔日所属团队已然解散,原本伴随她自白瓷等级共同成长的伙伴,现今悉数不在。举目望去,接待侍女古洁正忙碌如陀螺般穿梭于柜台之间,察觉众人目光,她合掌致歉,显见事务繁冗,实属无奈之举。
旅行者协会非一人所能操持,上有上官,下有待批阅之文书,审验流程与诸多事务手续,社会运行自有其规则。个人之勤勉诚然重要,然世事岂能仅凭一己之力轻易改变?
“诸位勿忧此事。”女圣官光辉顾念正在深思的浆怪毁灭战士与众友,故强颜欢笑,坚毅言道:“只要持续努力,必能得到认同……”
“此言甚是。总而言之,只需让他们知晓姑娘实力非凡,尽职尽责即可。”矿者道人提出见解。
亚龙人佛头原靠墙而立,双手环胸深思熟虑,此刻尾巴一摆,道:“在我部族中,传艺于后辈,无论身份高低,皆被视为强者。”
“此言正合我意!”小精灵弓手试图打响指,却只得轻微脆响。她撅嘴再试,声息依旧微弱,惹得矿者道人窃笑。
“……何故发笑?”小精灵弓手面露愠色,矿者道人却全然不当回事。
“并无他意,只是好奇汝所指为何。”矿者道人笑而不答,小精灵弓手暗自决定日后再教训他。
“……总而言之,倘若问题在于等级差异,不妨组建一支由白瓷等级与黑曜等级混编的队伍,共赴险途,岂非正好展示学徒之道?”
“颇有道理。此乃协会,展现师徒模式,足以服众。”浆怪毁灭战士淡然道。
女圣官光辉抬头环顾,眼神闪烁,嘴唇微颤,小心翼翼地以舌尖舔舐干燥的唇瓣,继而以食指轻点其上,一字一顿,确认问道:
“汝等之意,是要我与他人共赴冒险,而非与诸位同行……否?”
“然也。”浆怪毁灭战士平静回应。
“此乃良策。”小精灵弓手精神焕发,振臂摇动长耳。因其种族长寿,小事不足挂怀。
“那就随意寻觅……虽说随意二字不妥,总之招募几名白瓷等级的新手……”
正当这支队伍准备付诸行动之际,一阵讥讽之声响起。
“呵呵,即便是后卫,这般胆小如鼠者焉能有望晋升?”
小精灵弓手闻言不悦,竖起耳朵寻找发声之人。只见一名红发少年悠然起身,此人正是那身披长袍、手持法杖、佩戴眼镜的少年法师。
女圣官光辉惊呼一声,睁大双眼:“我、我并未胆怯……”
“未曾胆怯?吾闻圣官每每遇险,辄瑟瑟发抖,口中喃喃祈祷不已。”
少年傲慢一笑,斜睨女圣官光辉,自以为潇洒,殊不知此种表情在外人看来,多显滑稽可憎。
“每逢困厄,尔等不皆是颤抖不已,口中呼叫神灵庇佑乎?”
“汝……!”少年之狂言过于尖刻,令女圣官光辉一时语塞,其白皙脸颊瞬间泛红。
面对如此侮蔑,女圣官光辉难得激动起来,理直气壮辩驳道:“绝非汝所述那般!我亦曾付出许多……”
── 行了许多事,究竟是何事迹?
是否有足以自信昂首之事,可昭告于众?
接受指令,祈求天神护佑众人安康,引发神圣奇迹。
依赖神只。而自身又能做何作为?成就何事?
女圣官光辉语未毕,羞赧低头,握拳颤抖。
少年洋洋得意,傲然挺胸。
“若欲评人长短,自当承受他人评说,无可怨言。”
亚龙人佛头猛扑向前,少年不禁退避两步。
“盖讪笑圣官一人,即是讪笑百万圣官之群体。”
佛头扭颈,少年随之环顾四周,果不其然,从新手至老手,所有旅行者目光皆汇聚于少年及满脸通红的女圣官光辉身上。
“世事艰难,若无天神庇佑,生存亦非易事。”
少年闻此言,只能“呜”地哑口无言,实乃理所应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言不逊,未曾顾及后果。
“稍候!尔敢直视我目,复述适才之言乎!”
“喂,蠢材,休得多言。吾等将猎杀鼠类以锻炼技艺。”
“放手!放我走!我要教训那厮!放~开~我~!”
见习仙女胡乱挥舞圣杖,被新手战士强行带走。二人仅为典型例子,其余众人亦有类似反应。
固然其中或有因性别差异之偏袒,或因相识而支持,然大半皆对少年投以责备的目光,不仅限于私情。
部分旅行者轻视不涉足前线的圣官,笑其仅为疗愈之士。相反,众多旅行者曾受圣官救助。
插图06
无论何人,皆厌恶受伤、疼痛、中毒、受诅咒,却无人问津。团队中有圣官固佳,即便无圣官,但凡捐献,圣殿亦乐于救治。且知其曾为自己祈祷、咏唱、诵经,又岂能轻视?
“我、我亦……”
然若就此退缩,何以立足于旅行者行列?
“我亦为旅行者!”
撇开见识之局限,少年面对众人而不屈服的态度,亦令某些人瞠目“哦?”一声。
极端而言,旅行者乃自我负责之职业。因此,纵然轻视圣官,只要具备独立担当之气概,亦无可厚非。
“浆怪之流何足挂齿!汝又如何?浆怪毁灭战士!”
少年挺杖指向浆怪毁灭战士,此乃魔术师表露愤怒之意,寓意“小心我施法于你”。
“谓我不记笔记,秘而不宣驱除浆怪之法,让我去杀老鼠?岂有此理!”
少年情绪郁积已久,一泄而出。
“我誓要诛杀浆怪!”
其声嘶力竭,浆怪毁灭战士闻之,仅微侧首。
小精灵弓手在一旁颤动长耳,抱胸审视其铁盔。
“此乃疾风剑豪之弟乎?”
“非也。”
浆怪毁灭战士断然否认。
“吾唯有小姨。”
“原来如此。”
小精灵弓手叹气,优雅地耸肩,颇具山林人士风范。
“总觉时常闻听与彼少年相似之言辞,使我渐失惊讶之感。”
“果真?”
“那么,他是何人?”
“新人。”浆怪毁灭战士答道。“似为魔术师。”
浆怪毁灭战士之视线并未投向持杖指向他的少年,而是注视女圣官光辉。
她低头不语,肩头紧绷。
十五岁,抑或已十六岁,虽已为旅行者一年,年幼之态不变。其一年之经历,却被一句“无所作为”彻底否定,该如何安慰她——
“此事已有定论!”
此刻,一股坚定而爽朗之声介入,引得众人注目。
第三方之介入,乃美丽女游侠,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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