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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真旅行者 (第2/2页)

展露几分欢悦,点头应道:“然也。”

    “吾告知圣官长已晋升至钢铁等级,圣官长遂为之施行仪式……”

    “然姑娘所择,实为低调。本当有,或曰夺人眼球之圣迹也?”

    “……实乃情势所需。”

    女圣官光辉转移视线,避开小精灵弓手,低语出此言,后者会心“啊啊”一声,眉头微皱。

    世人常言祈祷者“蒙天神授予”圣迹,然主动祈求而获者亦不少。此乃“净化”之圣迹,以天神之力祛除污秽,实质仅为净化之法术。然为此法术而特留一次祈祷,是否值得?然细思之,旅途中每日可清洁衣裳与身心,对少女心而言,实为喜悦之事。此外,对污水或瘴气亦有净化之效,习得此术,自无害处。然若仅以得失衡量天神赐予之奇迹,实乃对神明之大不敬。

    “…………”

    女圣官光辉轻按胸口,深吸一口气,继而眨了眨眼,紧抿朱唇。自觉已渐习惯此种情境。谈及婚嫁之事心情波动,又目睹浆怪之暴行与女子之惨状,心潮虽有起伏,仍能强颜欢笑,偶尔言笑晏晏。一年前,此情此景,实难以想象。

    “此圣迹实乃良策。”

    一只坚实粗犷之手,轻轻搭于其肩。女圣官光辉受惊回首,只见污损之铁盔,此言令其心潮澎湃。

    “颇具实用。”

    下一瞬,女圣官光辉以难以言表之表情,黯然垂眉。

    熊熊红日逐渐沉没于广袤原野之尽头,夏日傍晚,西风如扫暑气,吹过草地,泛起层层涟漪。牵牛女柳如烟轻抚被风梳理之发,沉浸于风轻抚脸颊之感,悠然闭目。

    “好~众人皆归矣~”

    闻其呼唤,周围吃草之牛儿纷纷抬头,随后悠闲起身,相信它们将成群结队返回牛舍。牛之习性本如此,无需人为干涉。然柳如烟并非无所事事,清点牛只数量,确保其尽数归舍,至关重要。纵使他每日清晨细心检查栅栏,亦无法确保万事无忧。狐狸、狼之侵扰需警惕,牛只走失亦非罕见。更何况牛只归舍后,还需人准备饲料。尤为重要者,牛、马乃家中最宝贵的财富,对其悉心照料,毫不为过。

    “……嗯,悉数在此矣。”

    柳如烟屈指清点牛只,满意点头,赞曰:“甚善。”

    儿时玩伴今日踏上冒险之旅,至此已过两日。彼乃旅行者,故此般离家在外之日自是常态。

    不归家之日,仅是等待的日子。或有朝一日,将面临永久等待之境。

    彼乃旅行者,故此般寻常生活……

    ——每念及此,便感无力,且无尽无休。

    “故工作实乃至关重要,至关重大……”

    风再起,夏日阵风吹过,带来各类气息。

    绿茵茵的草香,远处乡镇传来的炊烟香气,以及牛群的独特气味。

    “嗯……”

    以及类似锈蚀铁器之刺鼻气息。

    此乃柳如烟近年来已习以为常之气味。

    她在牛群之后停步,转身望向远方。

    一道黑影自大道大步而来,身穿污渍皮甲,头戴廉价铁盔,腰悬不长不短之剑,手绑一面小圆盾。

    柳如烟眯起眼睛,一如既往,绽放笑容。

    “归来矣,辛苦矣?”

    “然也。”彼点头应答。“我已归矣。”

    柳如烟小跑至其身边,轻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其动作并无异样,脸颊自然松弛。

    “幸无损伤,甚好甚好。”

    “然也。”彼再次点头,步伐较前稍缓。柳如烟并肩随行。

    “……噫。”

    既然能闻到其气味,那他是否也能嗅到自己的汗味?

    柳如烟不禁在意起来,尝试嗅了嗅袖口,自己却无所察觉。

    ——然此刻在意,确乎已晚矣。

    “……嗳,对了,旅行者身上脏污,皆如何处置?”

    “更换衣物,以擦拭洁净身体。亦有人以法术或圣迹化解。”

    “哼嗯~?”

    “有时因体味暴露行踪,逆风而行尤为不智。”

    柳如烟豁然开朗,轻盈绕至其另一侧。

    “何事乎?”彼问之。“无虑也。”彼女摇手以对。

    “晚餐如何料理?汝餐后归乎?”

    “未也。”

    “如此,则家中进食可乎?炖煮浓汤可乎?”

    “然也。”

    其铁盔上下摆动之态,及其低沉语音,令牵牛妹柳如烟觉其较平时轻松。

    仅此一点,牵牛妹柳如烟便觉为彼备餐值矣——

    “——余此人,实易满足矣。”

    虽有此念,然并不觉不适,亦无可救药。如此便好。

    “然,汝似稍感疲倦乎?”

    “……”

    彼默而不答,遇难题则不语之习性依旧。

    牵牛妹柳如烟嘻嘻一笑,微屈身,自下而上窥探铁盔之内。虽未能见铁盔内神情,然大致猜测可知。

    “辛劳乎?”

    “无业不劳。”

    “诚然。”

    夏日夕阳下,二人影子斜长。

    牛群已归牛舍,随后即可归家。自幼时算起,不知此乃两人共度归途之多少回。

    昔时未曾留意,而今,彼之影子较长矣。

    “然则……”

    “嗯~?”牵牛妹柳如烟仅以声应,目注影子。

    其稍改步伐,试图使其影子与彼重叠。此举并无深意,仅忆起幼时尝以此游戏为乐。

    “闻有婚礼之事?”

    “婚礼……?”牵牛妹柳如烟略感惊讶,转而视之。

    此词于口中诉出,犹觉陌生,仿佛来自异国之语言。婚礼、成婚,一人与另一人共度一生。

    “婚礼欤……汝受邀乎?”

    对彼女喃喃之问,彼以简洁之“嗯”作答。

    “余之……团队中,非有山人乎?”

    “哦哦,”牵牛妹柳如烟眯眼微笑,所指乃那活泼开朗之猎户少女。“彼女也。”

    “其姐与表兄。”

    “原来如此。”

    “彼欲余邀汝同行。”

    “……可乎?”

    “与否非余所能定。”

    牵牛妹柳如烟“呣”地沉吟一声。

    牧场之事、农事之事,能否放任数日不顾?

    夏忙秋忙,春冬亦然,整年皆需忧虑风雨气候、作物与家畜。

    然——对,然也。

    ——山人之婚礼!

    此言一听,心头涌起难以言表之激动。

    童年梦境中,小精灵翩翩起舞,华美服饰,前所未闻之乐曲,美丽新娘与新郎。

    此乃童话所述,却超脱现实之景象。

    且无论已逝之乡,抑或现居之牧场,彼从未长久离家。

    久矣,久矣,未尝萌生向往他处之心。

    “如此、可乎……”

    牵牛妹柳如烟嘀咕,似觉有此念乃不当之举。

    “舅父处,余自往言之。”

    “……嗯。”

    此乃其闻彼无助低语,展现之粗犷体贴乎?

    大约如此,牵牛妹柳如烟认定矣。定是如此,如此方使人欢喜。

    彼女微挪影子,使火红草原上拉长之双影,手与手得以相触。

    “……成婚矣。”

    家已在望。

    一段短暂路程,足以二者共享心绪。一段足以互诉言语之距……

    “汝曾否思及此事?”

    “……”

    彼一时缄口,此乃彼每每为难时之习惯。

    “甚难矣。”

    “然乎。”牵牛妹柳如烟悄然回应,转身向前。

    其背手倒行,抬首望向彼,朱唇轻启:“若……”

    “若幼时,吾等约定长大后成婚,又当如何?”

    “……”

    牵牛妹柳如烟闻铁盔内微叹之声。

    “此事余无记忆。”

    “哎呀,揭晓矣?”牵牛妹柳如烟啊哈一笑,再度前行。

    影子分离,手与手分离。事至如今,诚如是言,事至如今。

    ——早知如此,当初当先行约定矣。

    火红晚霞莫名刺眼,彼女频眨双眼。

    【 间章“女子稚子行动迟缓云云”】

    “呼……呼、呼、呼、呼……啊!”

    彼女喘息不已,於墨绿色地狱中狂奔。

    赤足遍体鳞伤,短衣下四肢血迹斑斑,丛林中不知名草叶、树枝与石砾刺痛其肤。

    阳光虽被树荫遮蔽,昏暗世界中燥热难耐,汗水淋漓。

    奔走间,喉头干渴,未知何处有饮水。

    食物亦然,果实、昆虫乃至草木,皆不明何者可食。

    实则,彼女亦不知所奔何方。

    不见日头,方向无从判别,只觉非北,却又无法确定。

    丛林中,兽鸣、鸟叫、枝叶簌簌,汇成一体,笼罩其身。

    人兽声息之类模糊之感,彼女本无法分辨……

    “——早知如此,余亦应接受猎户之训矣。”

    “咿、呜……”

    发丝粘连肌肤,颇感不适,彼女拭去额头汗水,触及伤口,悔恨不已。

    “——事态何以至此?”

    思之无解,可问之人已不在,分散而去。

    若嘲讽其肤浅,自是易事,而归咎于运气不佳,又能慰藉几分?

    实情乃是,彼与其同伴开启冒险,最终败退、离散,不过如此。

    “……至少,若有兵器在手……”

    木筏倾覆,醒于河畔之时,为时已晚。装备丧失,同伴亦不见踪影。

    然彼女仍不懈奔跑,因其身为旅行者。

    旅行者者,坚韧不拔。

    抱怨现状乃旅行者之权,然不挑战现状,非真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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