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白两人说:“这里是禁区,两位快点走吧。”
离开丛林时乘白已经换了心情,不住嘟囔着:“他们一向最憎恨我,这算不算偏见?”
“什么叫憎恨?”宁朔问他。
“也许不是憎恨,但偏见肯定是有的,我只想和他们说说话的,为什么一上来就这么多抱怨呢。难道是因为我之前过分了吗?
——好吧,之前整天闯祸,又总是取笑他们,确实有些过分,这样说来,他们对我有偏见似乎也是合理的。我是不是应该和他们改善一下关系?但他们不理我,又要如何做呢?”
宁朔只是笑,乘白聪明绝顶,但有时候又盲目到不可思议,这便是个例子。
“他们也并没有那么讨厌你。”他说,“——你固然喜欢取笑他们,但这里大多数人不把这些人当人的,难道礼貌会让他们好受一些吗?这个学校,你大概是唯一一个把他们当做掌权者,以反抗他们为乐的。”
“这是什么话,不当作人当作什么?”乘白大为惊讶。
“当作猎狗吧,或者某种物件。你不知道相羊书院的学生在外面的世界意味着什么吗,人们怎么会有善心在意这些人。如果说这半年我了解了什么,那就是人类是分等级的。怪人和常人,有咒力者和普通人,贵族和平民,也只有你相信什么众生平等。”
“我并不是相信众生完全平等,我只是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比一般人认为的要小得多。”
“不管多小,人们都只会盯着那差别处,差别的大小又有什么意义?”
“倒是有道理。”乘白停下脚步,问:“如果人类是分等级的,那我们在哪一等?”
“看你怎么说,如果说他们是人,我们就不是。如果说我们才是真正的人,那些人就不是,贵族平民什么的。”
宁朔随口说,说完就觉得有些过了,乘白却并不在意,大概只当做了某个理论问题,便笑道:“我见过这个说法呢,或者说历来有这种说法,毕竟我们早就被当做异类。但我个人不接受这个观点,因为这完全是主观的嘛。”
他们边说着,不知不觉间到了千书塔前,冬日的千书塔越发不属于这个世界,在冷寂的世界中闪耀着紫色的柔光,像是安静的梦。乘白看前面说:“一夕他们在做什么?”
宁朔也看到女谷一夕正在和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在一棵树下,抬头看着什么。冬日的寒气中,一夕并不像一些女生那样穿着看似单薄的衣服,而是把自己包的厚厚的,圆圆的,滑稽而可笑。
这两个月来一夕时而与宁朔和乘白在一起做事,有时候是抓什么动物,有时候就只是在一起聊一会儿天。虽然只是表面交际,但宁朔已经习惯了她,有哪天没看到她心中甚至会空空的。
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个传闻。最近南国新闻不断,先是火王太子狩猎时坠马,差点出事,再后来沉寂了许多年的沙匪突然出现在了南疆内地,边军最为精锐的四军遭受惨败,包括军主“半面”在内的很多人都生死不明,不知去向。
而最严重的,则是今年因天灾出现的十年来最大规模的流民,他们开始只是灾荒中的难民,后来组织起来抢劫掠夺,成为了越来越大的威胁。因最大的一伙流民就在女谷一族的霜台城附近,便有了关于女谷一夕离开相羊,嫁给黑星一族来换取支援的传闻。
宁朔本不太信这些话,但后来听乘白说了熊巫的形势以及女谷家族少有女嗣的现状,多少便有了些担忧,或者,他只是关心则乱。这时他突然有了个念头,如果一夕真的离开了,他大概再也见不到这个女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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