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度行使代理清平尹的职务,算是映火盟的主要管理者。但后来两人不知为何生了嫌隙,犀甲在留下了那句着名的“他日不一定在你之下”的豪言后,连夜投奔了边军。
乘白细细讲着,宁朔认真地听,这时说:“然后他又成为了七军的军主,这实在有些惊人。”
“那是相羊书院的院长,这个世界最有权力和最强大的人类之一,无能从来不是他的缺点。就说这个七军,现在人们都知道七军是精锐,但在那时候七军算是边军中最差的队伍之一,成为精锐其实是他治下的成果——也因如此,犀甲和当时掌管四军的告火甘加成为新一任边王的最有力竞争者,声势可谓旗鼓相当。”
“然后他失败了,然后又来到了相羊。”
“可以这样说,但一般的看法是,他失败并不是因为不如甘加,而是因为他来自相羊书院。那时七星盟已经崛起了,四国每天都是他们的消息,真真假假的,边军也一样。加上当时实际掌权的黑星赭心又是个激进无比的人物,老边王害怕犀甲会受影响,这才是他失败的关键。
“而在失败后他也没有立刻回相羊,是战争爆发了,月池怔风还有另外两个使者一天之内被杀,犀甲才进入了大家的视线。他能力威望皆有,又有着相羊,映火,边军三重经历,而这三者正好是北辰盟最大的敌人。当时的人们都说,他几乎是天命之选。于是老院长亲自前往边军,在乌火王廷直接任命他为新一任院长,一直到了今天。”
宁朔越听越皱着眉头,说:“可是作为院长,他又愚蠢又激进,不顾天下人和十之八九的相羊师生的反对一心一意的搞什么贵族联合,这不是事实?这个学校绝大多数学生都极为厌烦他,甚至贵族学生也不喜欢他,这不是公论?不说这些,就说那些林林总总的小事,朝令夕改,小肚鸡肠,疯了一样的折腾我们,这不是我们亲眼所见?”
“别问我,我也觉得古怪的。”乘白说,“我看他的传记,不管是为他宣传的还是为他敌人宣传的,都说犀甲有野心,雄心。但看他如今固执的样子,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怎么会这样不知变通。其实他来任院长时一些师生颇有微词的,认为他只是个联合映火与边军的工具,但过了不久人们便认可了他。也许是战争使人团结,但我还是认为,之前的犀甲绝不是如今这样。就像你说的,一个如此刻薄小气的人是不会成为相羊书院的院长的。”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犀甲被替换了呢,”乘白笑道,“或者被控制了如何如何,但那只是故作惊悚。最大的可能只有那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宁朔便也想到了。
“咒力失控。”
“是啊,咒力无端,咒力无端,难道是说着玩?难道北辰盟的人天生就是恶魔?尤其当初犀甲怎么打败的阁王谁也说不清楚,人们只知道他借助了雷皇刀的力量,但那力量为什么又消失了,为什么犀甲还是以前的犀甲,甚至还虚弱了一些——人们不都说获得了三使者力量祝福的人会变得无比强大吗?总之,便有一种猜测说他在当时受了重伤,后来从来没能恢复。如果真的是那样,倒是有点心酸了。”
外面一阵冷风呼啸而过,把掺杂着雪色的青松的味道传到了囚牢之中,让人清醒又让人寒冷。宁朔心中的憎恶多少被压制住了,但也只是一时,他又想,也许一切的恶人都有其由来,但他并没有同情别人的资本,在这个世界,他才是弱小的那个。
一个不死却又不能管事的老院长,一个似乎就在自我毁灭边缘的院长,一个天下闻名但不知为何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小左臣大人,学校内外加剧的动乱,自己看似平静实际越来越不安的心,至亲的欺瞒,咒力的失控,这一切的一切,在这沉寂虚室之中让他的焦虑愈发成形,累积在心里却又发泄不出,只觉得堵得慌。
乘白又睡去了,宁朔在黑夜中看着墙壁,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小时候遇到的一只狼。那是一只受了伤的白尾狼,饥饿,恐惧,贪婪,就那么又凶又怯的盯着他。天海山中一只孤狼算不上什么危险,之后的事情他也不记得了,但他总是忘不掉那眼神,就像是扎根在他心底的最形象最具体的恶意。
那饿狼看着他,变作了犀甲,又变作了另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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