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们的缘分。不过我已经长大许久了,没有那么多理由去爬一棵大树,我可是相羊书院的红衣教师。”
“——那,你们上学时又如何?”宁朔问。
“我们那时候?”濯七香笑了笑,“我们那时候,咒力才刚有明显复苏的迹象,最大的争论就是咒力复苏是不是真的,能到什么程度。相羊书院也不如现在,大概是天下最闻名的学校,但绝不是所有大人物关注的焦点。但也因为这个,要比现在自由许多。”
“比如你们能见到人鱼。”
“比如能见到人鱼,不过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当时有一个人鱼一族的老师住在王塔里,女王的侍讲,讲人类史,每旬大概能见到一次。其实那没什么所谓,不过是个学者,长公子的事情之后大家对人鱼一族过于敏感,她也就回去了。倒是另外一些东西更难得,比如我们从一年级就可以随意出入相羊,没有干城子这些人管束我们,也少有这样那样的斗争。回想起来,是不错的时光呢。”
“但他们都不在了。”
“如何,你是在替我伤感吗?明明我都没说什么。”
宁朔笑了笑说:“我只是很少听你说起过他们,也很少听你说起往事,刚来这里时我经常会想,老师曾经在这个椅子上坐过吗?老师也认识这些猴群吗?老师也看过这本书吗?但也都只是我瞎猜。”
濯七香温柔的看着他,说:“我可不知道你这么好奇。”又说:“怎么,你想要听我讲我的往事吗?”
宁朔说:“我和乘白已经见过左臣秋迟,你大概也知道了。”他转头看濯七香,濯七香并没有丝毫否认,他便又去看树影外面那平静而生动的世界,“我知道我们都在逃避这个话题,但,有些事情总是要说的,又能躲到何时呢。”
·······
初春的阳光照射在银杏树上,万千的翠绿嫩叶子便演化出各种各样的绿色光影,相互炫耀着,挑动着,让这大树上的小小世界变成绿的王国。但树上坐着的两人无趣的坐着,像是石像一样沉静,濯七香在说,宁朔在听,他们已经这样很长时间了。濯七香慢慢讲着她和妃矣的往事:相遇相识,一同找到三使者留下的契约,妃矣在庆典上惊动人鱼王族,妃矣在人鱼湖的湖心树成为血裔,妃矣成立七星盟,以及两人的决裂。
前面的宁朔大多听过,很多都是知名的故事,后面的则是濯七香才知道的往事了,尤其是两人的决裂。
“便是从那时候起,我可以肯定这些修炼有问题。逃避死亡?那是至为邪恶的流派才会有的说法,连四神都陨落了,五使者也死了几百年,为什么相信这些?但我把疑虑说给她听,她如何也不信的。说到底,我们并不如你和乘白这样毫无嫌隙,虽然是好友,相互之间也会较劲,竞争,甚至嫉妒,更何况在那之前已经有了裂痕。所以她终究没有理会我,成立了七星盟。”
“不过七星盟建立之初并没有那么严肃。他们说别的盟派总是讲什么一心一意,那我们就七心七意,叫做七心盟吧。后来连携老师说七心盟这个名字像是西国传闻中的某个怪物,便又改为了七星盟。
“那大概是他们最好的时光了,想一想,七个普通学生随意建立的组织,仅仅一年的时间,不仅在相羊书院超越了所有古老盟派,煊赫无比,更在黑星赭心的策划下渐渐名扬四国,连皇帝都亲自邀请他们。所有人都在说他们,所有相羊的学生都想加入他们,而他们始终保持克制,谦逊的几乎不真实。有那么一段时间,甚至我都觉得自己错了,也许他们真的就是世界的例外,是这个糟糕世界里最璀璨的救赎。”
“然后,便是北国之行了,你应该听过,北国之行被很多人认为是七星盟疯狂的开始,是他们巨大的决策失误,但并不是那样。如我所说,他们很多咒术都有问题,一般人只是看不到罢了。总之,七人北国剿灭熊巫进展不顺,当他们回来时内部的情绪已经非常的糟糕。妃矣那样经历旺盛的人都经常恍恍惚惚的样子,实在让人难过。不过我们的关系倒是有了改善,她时而会来找我,也不说时事,只是闲谈,说一说故乡或者往事。只有在那时,她才像那个曾经的自己。”
“后来,便是她被刺杀的时候了。在那时七星盟以三人为尊,盟主大戊三俊,建立者妃矣,以及实际的领袖黑星赭心。妃矣和赭心关系更好,这让三俊暗怀不满。加上赭心野心巨大,能力和实力都是最强,三俊表面上恭敬欢喜,实际惧怕赭心到了极点。但他不敢对赭心下手,于是在没有任何恩怨的情况下偷袭暗杀了妃矣——这些都是三俊临死前自己承认的。哎,妃矣在那时已经打算彻底的退出,对三俊也从来没有恶意,却在临走前死于这样无因的猜忌,是不是很可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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