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的半页画纸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拈了起来。
然后又轻飘飘躺回去。
金卯走时青书问他以后回不回来,他回头,秋水眸在青山旷谷间轻轻流眄。
他说道:“不回来了。”
青书红着眼睛,带着大家送他到谷口。
金卯向他们挥了挥手,踏上竹筏。
小蛇怕被他丢,躲在他行李底下打抖。
金卯望着布袋下那坨鼓团,他出了会儿神,等焦距恢复正常时,托铎在岸上说道:“上岸了。”
他目光在银波间顿了一下,带着小蛇踏上土岸。
小蛇在行李中躲了三天才意识到这一次和上辈子不一样了,它没被丢。
它没被丢,金卯也没在谷中央那块荒地上种桃树,骨灰盒托付给青书保管了。
金卯除了一张画着桃花的羊皮纸和谷外那遍坡桃树苗,什么都没留下。
*
夏宫,谁也没料到陛下突然就要让位给誉王。
久久未见到他的朝臣听到消息后宛如雷轰,成群结队等着来乾清宫排队撞头。
然而朝廷大员们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撤不回陛下的决定。
没多久,誉王就战战兢兢的坐上龙椅,手忙脚乱的接管了朝政,到处都在闹瘟疫,大半个月里新帝几乎没睡过一天囫囵觉,饭也吃不好,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他那撂开天下重担不知所踪的堂哥刘预,此时正站在城空草木春的玉沧王都上,拿剑抵着小道士的脖子让对方继续设阵招魂。
小道士欲哭无泪,哆里哆嗦的:“她的魂被、被关了……”
“关在哪?”男人满头白发曳到后膝,毫无波动的问道。
小道士打不过他,逃也逃不掉,只得苦哈哈的继续掐算设阵。
他从太阳爬上中天掐到月上东山,男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小道士喉间咕咚一声,细着声颤抖道:“找到了!”
其实他只寻摸出一个大致方位。
但好歹有了个方向,男人就叫他带路,小道士抹了把泪,拿着罗盘一路南下。
“有她的物品么?”走了三天后,小道士瑟缩道:“有遗物的话,找得快,最好是贴身衣物。”
刘预下颔紧绷,垂着眼没吭声。
小道士见状,心想那就是没有。
没有尸骨,没有遗物,连故国都成了一片火后焦土。
偌大个天地,她却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
男人杀了她,现在又要为她招魂,这是要把人家魂魄找回来彻彻底底的扬灭么?
好惨。
暮云在西北天际流卷许久后,男人说道:“有。”
小道士眼神谴责:“是什么?”
“一块石头。”
“……”
“玉石?若是随身佩戴的玉石的话……”
“不是。”刘预低沉道,“只是石头。”
但石头上有她的血。
一抹血——这就是玉沧留在这万丈红尘间的最后一点痕迹,除此以外,无迹可寻。
只是一个冬天过去了,不知道那血还在不在。
夏武帝喉头一腥,鲜血溅了一地。
小道士愣愣看着那滩血在地面上凝出白霜,不等多看,他就被惨兮兮的抓去那颗鸡心石前,紧着头皮刮了点石沫放在罗盘上。
罗盘转了半天,他泪汪汪的辨认片刻:“在樊川。”
小道士看了男人一眼,被对方的模样吓得原地一窜。
“哎哟!”他大呼小叫的指着男人,惊声道:“你眼睛怎么红了?你入魔了?!”
男人双眼布满猩红血色,那抹骇人的红凶厉、妖诡,透着一股子鬼气。
男人脸色、唇色尽皆是一片惊人惨白,便衬得那双血红的魔眼底下像有一只蛰伏了数百年光阴的厉鬼。
此刻,厉鬼透过这片血色凝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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