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书勤稍微反应了一下,才去看陆梨阮已经递到他面前的东西,一块棉布里包着的簪子。
陆梨阮刚从皇后那儿接过来后,便仔细地保管着。
嵇书勤看着簪子,思忖了一瞬,随即回答道:“的确是我做的,没想到母后送给你了。”
陆梨阮故作惊讶:“这样啊……没想到这个礼物这般有来历,我直接还给娘娘不太好,不如,还给你吧。”
说完,陆梨阮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把簪子递了过去。
嵇书勤显然没想到,陆梨阮会提出还回来。
他还没开口呢,簪子就已经递到他手边儿了。
“这是母后送给太子妃的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他伸手推拒。
陆梨阮在他伸出手时,眼疾手快地将布包放在他手掌上,然后迅速把手背在身后,朝旁边退开一步。
“这是大皇兄送给母后的东西,再到我手里,也有些不合适,毕竟这礼物是代表了孝心的。”陆梨阮义正言辞。
“母后她……”嵇书勤犹豫了下,温和儒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言。
“大约是殿下没同母后说,今日我也会一同前来,是我们不周到,倒是让母后为难了。”陆梨阮语气柔柔又善解人意。
要说什么,想说皇后娘娘因为身无长物地从皇宫离开,所以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给我?
陆梨阮不用听,光是看面前人的一皱眉,就能猜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和嵇书悯在一起相处时间久了,陆梨阮发觉,自己察言观色,洞悉旁人内心,甚至是推测他人的行为的能耐,都长进了不少。
完全是……心眼子教学课堂嘛!还是一对一免费的。
陆梨阮其实现在还是无法理解,嵇书悯那种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思维,但也确实能感觉出点趣味来。
堂堂皇后,即便是清修,还真能如此拮据不成?
皇后不是被废出宫,而是自愿提出出宫修行的。
即便原因没有挑明,但其实前朝后宫,甚至是民间都知道理由。
皇上闹完,很想息事宁人,以维持帝王的颜面。
皇后要求出宫,其实是提出的一种条件,并不是被动接受的选择。
皇上准许她出宫,本质是一种无言的安抚,随着皇后的离宫,时间过去,此事便能慢慢平息了。
皇上巴不得皇后能一直安安分分的,就当没有这个人了,心中估计想要皇后一辈子无声无息地待在宫外寺院里,再也不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又怎么可能随便苛待她呢?
嫌皇后如今太安静了吗?想给平静的日子找点刺激吗?
皇后性子刚烈,从所有人描述的只言片语中,便能感受出来,皇上这个与她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人,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又怎么会随随便便给她发作的理由呢?当年的事情,本就是皇上冤枉了皇后。
来的路上,陆梨阮还真的随口向嵇书悯问了这处寺庙的来历。
此处为古寺,从前朝开始便香火旺盛,据说十分灵验,传言本朝开国帝王,准备定都于此的时候,还特地去这座寺庙,见过当时的方丈。
两人不知道在寺院里密谈了什么,帝王便毫不犹豫地将都城定在了如今的京城。
而本朝近一百五十载的风雨岁月,虽有动荡征战,最后却都重归祥和安稳。
而京城更是风调雨顺,从未发生过地龙翻身啊,疫病啊……这些祸害百姓的灾难。
这处寺庙更是变成了皇寺,只有皇家和朝堂上的臣子与家眷,才能来这儿参拜礼佛。
后来皇后来此清修,此处便不允许旁人来参拜了,一直到现在,只有皇后娘娘和在这儿生活。
方丈不愿意离开寺庙,他年事已高,德高望重,皇上便特许他与几位弟子也在此修行。
他们在前院,皇后与大皇子在后院,院内有伺候的人。
陆梨阮刚进到皇后娘娘房间时,里面的熏香,屋子里的每一处摆设家具,全都不是凡品。
皇后娘娘容貌依然美丽,手指也依然柔嫩纤细,显然是从未吃过苦的。
陆梨阮对皇后生活的怎么样,到底是怎么清修的不关心,但若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过得清苦,非常拮据的样子。
陆梨阮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
要装……也做出点样子啊。
陆梨阮用眼尾不动声色地扫了扫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嵇书勤。
他与皇后穿的都很素净简单。
但……真把自己当做什么也不懂,不谙世事不识贵贱的侯门小姐了。
样式颜色简单,又不等于工艺材质廉价。
嵇书勤身上的文人衫,随着他的走动,衣摆在泠泠微暖的山间光线下,泛着隐隐的柔和粼光,怎么可能是廉价之物?
“这算什么为难?悯儿成亲那日,母亲站在院中,望着皇宫的方向,伫立了良久。”嵇书勤轻叹。
“娘娘慈母心。”陆梨阮应和的很真诚。
山中的风有点凉,陆梨阮袖子里的手指发冷,蜷缩起来,想搓搓手跺跺脚,但碍在身边还有人,只能继续端庄地站着。
陆梨阮不说话,嵇书勤神色间划过丝困惑来,他本以为,这看着天真坦率的太子妃,会问自己关于嵇书悯的事情。
“太子妃与悯儿,在宫中过得可好?”嵇书悯叹了口气,含着些隐忧。
“得皇上庇护,过得还算舒心。”陆梨阮中规中矩地回答。
“悯儿自从受伤后,每次见他都十分颓丧,但今日瞧着与太子妃相处的不错。”嵇书勤抿抿唇角,他笑起来与嵇书悯就不像了。
他笑起来很像皇后娘娘。
颓丧?
陆梨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颓丧”的定义不同,从第一次见到嵇书悯开始,他就从来都不是颓丧。
是冷硬的,是尖锐的,是讥讽的……也是坚强的,运筹帷幄的,耐心的。
在朝堂争斗中,还是在平时,嵇书悯都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定力,如果被他划在可亲近的范围内,他的要求很高。
但同时,他付出与承诺也坦荡诚信,陆梨阮如今已经完全信任他的人格魅力。
这种感觉,能将人紧密的连接在一起,陆梨阮不知是不是听嵇书悯说了太多次,现在她真的觉得,与嵇书悯之间,是最亲密的人。
“上次他来,赶上母后辗转请来的,一直为我诊病的名医在这儿,他却怎么可不肯让人诊治。”嵇书勤语气中的无奈不作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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