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门的舅舅也没能幸免。
“公子!”金复顾不得通禀,惊惶的推开宫尚角书房的门。
泠夫人和朗公子不日前已经立于宫门后山的祠堂内,宫尚角在处理完母亲和弟弟的事情后,将自己关在房内,已经好几天了。
“公子,速去医馆!”金复手上满是血,那血又黏又腻,烫的他止不住发抖。
宫尚角空洞的眼睛迷茫了一瞬间,对上金复含着泪的眼睛,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
什么气度什么姿态,宫尚角连滚带爬的冲向医馆。
宫尚角到时,就见那单薄的人躺在医馆床上,裸露出的地方皆是一片惨白,没有一丝人该有的颜色。
宫尚角站在门外看着床上的人,腿脚不受控制的发软,进门时险些栽倒。
“舅舅?”宫尚角脑子一片空白,他小心翼翼的上前,终于看清了长生的模样。
他紧闭着眼,唇色和面色一样惨白,他的血好像都从喉间的那个狰狞的伤口里流净了,宫尚角抖着手碰了碰长生的脸颊。
冷,太冷了,和他抱着阿娘和弟弟时的温度一样,冻的他止不住打颤。
宫尚角‘噗通’一声跪下了,他抛下一切骄傲与自尊哀求医士“你们救救他,我求你们救救他…”
“角公子,我们真的尽力了。”
角宫宫主跪着,屋子里没人敢站着。医士们也匍匐在地上,他们实在尽力了。
宫门内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医术最高的徵宫宫主和几位圣手都没了,他们已经用尽了自己的毕生所学。“杨公子体内有毒,失血也实在太多了。”
长生那件没来得及褪去,敞在两边的玄色锦袍都被血浸透了,轻轻一碰便能沾的满手鲜血。
他们已经竭尽所能止住了出血,但这失血实在太多而且还中了热毒,而最擅长解毒的,就是徵宫宫主…
“舅舅!别这样对我…舅舅!啊!!!”宫尚角哀嚎着。
他跪在长生旁边,苦苦恳求着最后一个亲人怜悯怜悯他。
医馆内所有的医士用尽了一切办法,也只能吊住长生的一口气,可那口气每过一个时辰就比上个时辰更微弱一些。
宫尚角等不了了,他蹭了蹭那冰冷的手掌,大步离开了医馆。
他是角宫宫主,自然知晓前山之后还有后山,但除了试炼,后山是不允许进入的,尤其是外姓人。
宫尚角自然知晓宫门规矩森严,便是身为执刃也不能破坏规矩,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救他舅舅,他什么都愿意做。
“宫尚角恳请执刃…”从白天到晚上,执刃殿外少年人跪的笔直,他沙哑着嗓子一遍遍恳求宫鸿羽。
不知何时,宫远徵也来了。
小孩神情惊惧,哭的整张脸都红肿着,他跪在宫尚角身边,用自己的魔音嚎叫着让宫鸿羽和长老们救救他舅舅。
爹死了,宫远徵有些害怕但却没有多少伤心,他和父亲之间的感情着实算不上亲厚。
但当无意中听见下人说舅舅出了事,一瞬间宫远徵的天都塌了。
“舅舅!舅舅!!救救我舅舅!”小孩子的声音尖利,刺的人心中发慌。
最后宫鸿羽还是把两人叫进执刃殿,他看着像是被抽去脊骨的一大一小,沉默的看着殿内和他商讨了一整天三位长老,叹了口气。
最后长生被月长老抱进了后山,他说他有一个后辈,精通医术药理,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后山月长老的后人是宫尚角和宫远徵最后的希望,其他的只能看造化了。
长生一去便是大半年,半年后他被月长老送回角宫。
半年的时间,宫尚角日日夜夜都在煎熬。
当他看见门外对他微笑的人时,镇定的坐在位置上。
这半年来的每一日,他都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直到,立在门外的那人抬起细长的手指,生疏的对他比划着,宫尚角才察觉出不对。
他想过无数次再见面时,舅舅会用温暖的声音轻声唤他,告诉他回来了…
可现实是,长生再说不了话了…
他再也听不到那句轻声细语的‘阿宝’了…
“舅舅”宫尚角哽咽着紧紧搂住瘦削的长生“舅舅…”
别不要我,别丢下我…
‘在呢’长生抚摸着宫尚角坚硬的肩胛,一遍遍的回应他。
阿宝,别怕。我在呢,舅舅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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