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贺国公府。
葳蕤院内,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苦药味。
一个梳着双挂髻的七八岁小女童,身穿嫩绿色的小袄和白纱裙,满脸乖巧,手捧着抄好的经书,抬阶而上,走进了正屋旁边的厢房里。
厢房内,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正端着白瓷碗,一口一口地喂着床上的小男童吃粥。
这小男童,看神态应该也有七八岁,只是皮肤焦黄,瘦瘦小小,一头发丝都是干枯发黄的,小脸又瘦又尖,倒显得眼睛格外的大。
只是这大眼睛里也没什么神彩,越发显得小男童,就像是一株长得病病歪歪的小苗,随时都有可能倒伏在地的风险。
“不要了。”
小男童皱起了眉,推开了又一次伸到面前的银勺。
妇人看看手里的碗,本来就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半碗粥,这会也不过才下去一半而已。
从小到大,瑚哥儿吃饭都是这般地艰难,跟吃药也差不了多少了。
当然了,瑚哥儿每日必要吃的药,都比饭还要多。
妇人在心里叹了口气,放下了饭碗。
她给小男童又掖了下被角,生怕一个不小心,再着了凉。
身后传来女童乖顺的声音。
“阿娘,我给弟弟抄的经已经抄好了。弟弟今日可好一些了么?”
妇人转过身来,看向女童,见绿衣白裙的小女童,身板轻灵,如一棵茁壮生长的小杨树般,看着就那般的生机勃勃。
她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接过了女童手里的经书,随意翻看了两页,发现字迹工整,已经有了几分秀丽之姿,便点点头,“珊儿做得好。”
这是药神咒,全文一万多个字。
京城里的富贵人家,若是家有病人,至亲往往会亲手抄些药神咒,为病人向药神祈福。
这经书,可以用白绫包好,压到病人床头,也可以供到书桌正中,或者中堂之后。
总之,这手抄经书越多,就对病人的病情越发有利,病家的心也就越诚。
但要是这些经书抄得太多,没地方供了怎么办呢?
京城中人也有约定俗成的做法,那就是到了年中或者年尾的时候,将这些经书放在香炉中焚化,名为化病气。
妇人双手捧着手抄经书,虔诚小心地供到了书桌正中。
这张小书桌是鸡翅木的书桌,四角打磨得极为光滑,周边还用银丝镶嵌出了精美的缠枝纹样,可惜自从摆放到了这间卧房内,就没正经用过几回。
等她再回过身来的时候,女童已经跪坐到了床侧,对着男童说话。
“阿弟,你今日感觉怎么样。”
男童看着女童的眼神略有几分复杂,缓缓说道,“挺好的。”
他跟阿姐是龙凤胎,同一日出生。
阿姐身体健壮,能吃能睡,从不生病。
他却打小汤药不断,身体瘦弱,每逢冬夏春三季,几乎都是在病榻上度过的。
今年春日,他好不容易能起身走动,胃口也略好一些,可只不过跟着堂弟们去了两天学堂,就又病倒了。
同年所生的阿姐,已经比他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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