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对于郑爱国这类人,我有很多种对付的法子。
五龙桥刚刚修建,石桥乡乡政府的那些领导个个都跟我认识,我只要打声招呼,郑爱国一家子在乡里处处都要碰壁。
再直接点,找付彪上门,剁掉郑爱国一只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杀人砍人,于我们而言,是本职工作。
可我并没有这么做,当付彪把郑爱国远房亲戚口中得知的有关郑爱国的家庭状况告知我时,我决定换一种策略。
……
第二天下午,我与宋哲、鸭子三人乘车到达石桥乡,在乡长和几个乡政府领导的陪同下,来到郑爱国家里。
郑爱国的三个女儿都已经出嫁,小女儿在农家院里,陪她奶奶刘家秀摘菜。
这个传说中上了四个环的老太太大概有七十岁了,满脸的褶皱,坐在院门口的小马扎上,和孙女一块摘洗着簸箕中的蕨菜。
蕨菜应该是当天刚从山上摘的,看着还挺新鲜,对于农村人来说,这个季节的蕨菜,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奶奶,有客人来了。”女孩轻轻推了老太太一下,说。
老太太眼神不太好,闻言抬头,这才发现我们几个人从车上下来。
这个年代,村长乡长这些基层领导的群众基础比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强很多,老太太不认识我们,却认识乡里的这些领导,看见领导来了,老太太连忙扶着孙女起身,招呼孙女去屋里沏茶。
而老太太本人则是蹒跚着,拿着破旧的干毛巾拭去椅子上的灰尘,屋里只有四五把破旧甚至瘸腿的椅子,老太太却全部搬了出来,擦拭得无比认真,她甚至弓着腰跑去院子角落的鸡舍边,去抓鸡舍里的老母鸡,嚷嚷着要要杀鸡招待。
这是农村人特有的好客与热情,我们过来不是为了蹭吃蹭喝的,我更不希望看见他们家破费,我劝住老太太,问她:“爱国呢?”
老太太笑了下,看着我,也许她把我也当成领导了,她浑浊的眼里透着毫不作伪的敬重,说:“田里干活呢。”
正说着,院外传来脚步声,我扭头一看,郑爱国回来了。
郑爱国有差不多五十岁的样子,脚下的解放鞋满是泥巴,肩上扛着个锄头,一条腿的裤管半卷着。
在他身后,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我听付彪说起过郑爱国的家庭情况,猜测这两人应该就是郑爱国和他唯一的儿子四环。
也许,郑爱国已经从附近的村民口中提前得知我们的到来,相比较他母亲刘爱秀的敬重与热情,郑爱国显得冷淡很多,他板着一张脸,对乡里的领导也是一副不待见的模样,对我更是横眉相待,我想给他散烟,被他一把推了回去,言语讽刺地说:
“大老板的好烟,我一个乡下农民抽不起。”
一句话,就将我与他的矛盾拉升到了阶级对立的高度。
付彪想教训郑爱国几句,被我拉住了,我轻声对郑爱国说:“郑叔,听说你父亲病了,我和乡里的领导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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