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味道,混杂得十分奇特......不好闻。
赵墨尧口微张,用嘴呼吸着,压低的眉头就没解开过,他摸了摸衣兜。
里头装着苏白给他的画。
想看.......
可念及这张画的“特殊性”,他还是忍住了,手轻摩着信封略微粗糙的质感,再拿出手来时,放到鼻下,略微呼吸......是苏白的味道。
熟悉的香气,暂缓了路途的疲劳跟难受。
他像是身在“毒雾”中,靠着这点微量的解药,残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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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走了一趟,瞧着精气神都好了很多。”刘老汉挥着鞭子,轻轻在牛屁股上抽了抽,熟练将牛屁股里滚出来的一坨又一坨踢到路边。
转头冲赵墨尧笑道:“果然啊,这年轻人就是得多见见世面,老憋在山里算个什么事儿。”
赵墨尧:“......”
他疑惑:刘老汉是怎么从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他心情好的。
刘老汉“嘿嘿”笑了几声,单手拿着牛鞭又拉住栓牛的绳子,短粗的手,隔空指了指赵墨尧的眼睛:
“你这眼神,就跟我年轻时候去见你婶子一样,冒着光嘞!”
说着,好奇:“怎么,出去遇到了什么人?”
赵墨尧怔然,下意识摸了摸眼睑,垂眸没说话。
刘老汉见状“嘿嘿”笑得更起劲儿了,吆喝着牛走快点。
他放声“哎哟嚯~~”地唱了起来,山间回荡着他粗犷的声音,牛儿“咩咩”应和。
不觉间,赵墨尧又摸向了衣兜,眼瞧着就要到家了,莫名的期待塞满胸口,鼓囊囊的,好胀......想再快点,把这封信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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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出门,回来的时候自然不会空着手。
赵墨尧背着又提着,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经过一片地,里头的人还在上工。
忽地,一声传来:“哥~!你回来啦!!”
赵墨尧转头看去,就见自己的亲妹,跟兔子似的在地里蹦,不停挥着手。
赵墨尧没说话,也没搭理,只是点了一下头......就一下,然后果断走人。
赵灿灿停下动作,杵着锄头,拧眉思索:“不对劲儿。”
她朋友听到,问:“什么不对劲儿?”
赵灿灿:“我哥不对劲儿。”
她朋友想了想,赵墨尧没少胳膊没少腿儿的,更疑惑:“你说清楚点。”
“我哥朝我点头了!”赵灿灿严肃认真分析,“他以前都不会理我的,今天居然朝我点头了!虽然就那么一下,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朋友:“......”有点不太懂这有啥惊奇的。
但还是搭话道:“或许心情好?”
一道灵光在脑子里闪过,赵灿灿了悟:对哦,她哥去的地方,离北杏山,也就是苏知青住的地方很近,或许......
赵灿灿忙将锄头递给朋友:“你帮我还一下,就说我拉肚子回家休息去了。”
说罢,转身就窜了出去。
她朋友想拽都没机会。
手里两把锄头攥着,喃喃自语:“啥事儿啊,这么急......”
-
赵墨尧回到家。
没人。
他将自己的东西带着,其他都留在了堂屋,然后走到自己屋里,关上门,锁住。
好多天没住的屋子,多少积了点灰。
但赵墨尧却没心思打扫,他将凳子拉出来,坐下,心跳剧烈而迅猛,颤着将那封信掏出来。
一点点,一点点......小心地拆开。
拉出里面的纸张。
当看到画上人的脸时,赵墨尧眸子睁大了几分,欣喜的情绪海浪似的拍打在心房,轻易地便敲得他晕乎。
画的是他......
唇角不自觉勾起,蜿蜒着柔和的弧度。
当纸张完全从中抽出来,本以为那张属于自己的脸已然是惊喜时,赵墨尧看到了那在纸张末尾的一行字:
【忘了说,我感觉跟你相处蛮愉快了,所以,你愿意跟我耍朋友么?如果可以,回信的时候,给我捎一朵花来吧。】
几十个字。
很短。
但赵墨尧却仿佛在看什么晦涩难懂的名学着作,长久盯着,眼都不敢眨,似怕眼前所见,是幻想......亦是妄想。
他的手从轻微的颤抖,慢慢变得剧烈。
屋内寂静。
呼吸渐沉,一下又一下,跟不上心跳的速度。
眼睛因为长时间睁着,而发红,甚至溢出了一滴水,从他发酸的鼻尖划过,滴答落在手背。
好烫。
赵墨尧惊醒,回神,似疯如魔般笑了起来,他压抑着没有声音,可裂开的嘴角却显现着癫狂似的欢喜......
她终于,给了他答案。
-
赵母上工回来,就瞧见赵灿灿蹲在堂屋翻着蛇皮袋里的东西。
她看了看,没见到人,问:“你哥回来了?”
赵灿灿拿起一块儿布,在跟前比划,笑眯眯道:“在他屋里蹲着呢,我没敢找他。”
“今儿咋回来得这么早。”赵母也蹲下翻看了一下赵墨尧带回来的东西。
都是些日用品,没花里胡哨的玩意。
倒是没浪费钱。
赵灿灿这才想起来自己跑回来的原因,忙将手里的布叠好,放着,拉着赵母坐凳子。
靠近了小声道:“妈,我觉着我哥去了那边,肯定见过苏知青了,回来后心情贼好!”
赵母面无波澜:“还用猜啊,送信这活儿可是你哥找村长磨来的,要不是为了见苏知青,还能是给咱俩带货啊。”
赵灿灿嘟囔:“不一样!我直觉:他们俩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不然我哥不可能这么高兴!”
“那你觉得他们能发生啥?”
赵灿灿“嘿嘿”笑了几声,赵母看着,莫名觉得猥琐,抽出自己被赵灿灿抱住的手臂,往旁边挪了挪:
“笑什么笑,有话就说。我早就想骂你这德性了,总装神弄鬼钓人胃口,烦不烦你。”
赵灿灿收敛笑容,用更低的声音,缓缓道:“我觉得啊,我哥跟苏知青肯定......”
“肯定怎么了?”
“肯定是那个了呗!耍朋友!”
赵灿灿说完,顿时一僵,刚才是谁在说话?
好像是.......她哥!
赵灿灿猛地站起来,凳子被掀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她没管,只略有惊恐地看着赵墨尧:
“你、你咋来了,不是在屋里么?”
赵墨尧淡眸瞥了她几眼,因为心情好,大发慈悲地,没打算给这个背后说自己闲话的妹妹教训:
“嘴巴闲就缝上。”
赵母惊讶地看了眼赵墨尧, 默默扶起被赵灿灿掀倒的凳子。
她起身,打算去厨房做饭。
赵墨尧径直略过赵灿灿,跟着赵母去了厨房,打算帮忙。
赵灿灿见两人都走了,才定了定惊魂,拍拍胸脯:
“还好还好,看来我哥心情是真的不错,还挺温柔的。”
捧起布料,蹭了蹭:“衣服保住了~~”
-
锅里烧着热水。
择着菜的赵母看了看在灶前烧火的自家儿子。
火光映在他脸上,衬得其轮廓更加锋利而立体,但瞧着总是莫名感觉透着一股柔和的气息。
还真如赵灿灿说的那样:他很高兴。
“北边冷不冷啊。”赵母随口似的闲聊。
“还行,多穿点就好。”赵墨尧回答。
“也是,你体格好,大冬天的也热乎得很,去了北边也没啥不适应的。”赵母将择好的菜放锅里煮。
又开始扒蒜:“听你村长叔说,送信的地儿跟北杏山离得很近啊。”
似不经意问。
赵墨尧从赵母说话开始,就知道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当下,也没打算瞒。
唇角微微提起来,他的声音很轻,赵母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家好大儿如此温柔的声线:
“她答应了,跟我耍。”
一大颗蒜“啪嗒”落地。
赵母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转过头,不可置信般,重复:“她答应了跟你耍?”
过了几息,又道:“你不会是吹冷风把脑子吹坏了,糊涂了吧?”
赵墨尧无奈,可笑意未减,仍旧温柔,看着灶里燃烧的火,心头也跟着热烫:
“她写信跟我说的,清清楚楚一句话,不可能看错。”
“哎哟,”赵母蒜也不扒拉了,她忙站起来,“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天大的事儿啊。”
说实话,赵母虽然不管赵墨尧的感情生活,大有随他去的摆烂心态,看着洒脱,可到底担心着。
苏白这样的女孩子,哪里是你喜欢就能追到。
赵母从未抱过希望。
可偏偏,人家姑娘答应了跟赵墨尧耍朋友,虽然结局如何还不知道,但好歹踏出了一步。
赵母激动地走回屋子,收拾了些东西,挎在篮子里就出了门。
赵灿灿忙冲她背影喊:“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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