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他的名誉,他也要赌一把。
江绾垂眼看着茶汤,翻涌卷曲的茶叶一层盖一层,一个牵制一个,若是视线拉远,简直就像画完草叶的毛笔沾入了清水中洗涮一样。
“在下仰慕老魏王已久,曾听世子殿下提起,老魏王有张长九尺的大弓,此次幸得圣上安排前来魏王府,想着......是否有幸一观此弓呢?”温知熠见气氛凝固,找起了话题。
江绾思索一阵,她可从来没听过什么大弓啊,许是在映月阁,不过那都被烧成灰了。
“好啊,魏王生前有许多珍宝藏在后宅,温大人既然感兴趣,那就随我来吧。”
江绾缓缓地站起身来,动作优雅而大方,她微微一笑,向温知熠伸出右手,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温知熠轻轻颔首,示意她先行引路,他的嘴角实在是挂不起笑脸,面容冷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抄家的呢。
江绾也不跟他客气,率先迈开了步伐。
越过他时,她用余光瞟见了温知熠手上的茶碗,不屑的轻嗤了一声。
哪有人走路还要端着茶走的,他定是想使坏。
不出她所料,下一瞬,温热的茶汤就扣洒在了她的后背上,顺着脊骨一路向下,浸湿了她的衣裙。
她想过温知熠会旁敲侧击找证据,但她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
真是一个恶劣至极的人。
江绾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回过了身后撤一步,佯装惊讶的向温知熠看去。
一旁的侍女见状也是连连惊呼,二话不说就伸手掩住了江绾的后背。
这实在是太有失体统了。
“抱歉,魏王府的瓷碗太重了,在下没握紧,实在抱歉。”说着,温知熠就俯身作揖道起了歉。
虽然他行动上在认错,可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连一丝无措也没有。
江绾皱了皱眉,似是生气般没有再与他搭话,转身就在侍女的遮掩下,走去了院子换衣服。
温知熠见她们走后,也就直起了身子,他百无聊赖的扫视了一圈房梁,装作像是要离开一样,毅然决然的走出了里厅。
他来时就已经摸清了魏王府的布局,找到江绾的院子简直易如反掌。
他的脚步迅猛,下摆随着他的步伐猎猎生风,心脏砰砰狂跳着,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抓住这名女贼。
“这是后宅重地,大人您不能进去的!”
温知熠刚行至院门口时,就被魏王府的丫鬟们拦了下来。
他怕这俩丫鬟的嗓音打草惊蛇,伸手就将二人推开了,丝毫不怜香惜玉。
就像是赶着去捉拿罪犯似的,他飞快的走上台阶,不顾房门口侍从的叫嚷,嘭的一声,将木门推开了。
里面先是传来了两声惊呼,然后就冲出了一个侍女拦在了温知熠的身前。
临门一脚,他不管不顾的将阻拦的侍女推搡在地,抬脚就迈去了屏风后。
可入眼的,却是雪白如玉,没有一丝瑕疵的背脊,还有江绾瑟瑟颤抖的肩头。
她上身未着寸缕,怀抱着那件带有茶渍的里衣,想要转头怒骂,却不敢转身。
温知熠登时愣在了当场,他的视线紧盯着那块无瑕的肌肤,似是要把江绾的背盯出一个洞来。
怎么会这样呢?
他的脸霎时间红了。
再反应过来时,身前的人已经隐隐啜泣了起来。
“大人,您简直太放肆了!”
刚刚被推倒在地上的侍女再次爬起,她挺身挡在了江绾身前,怒斥着温知熠。
他被这一嗓子吼回了神志,懊恼与悔恨涌上心头,憋的他张着嘴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太荒唐了,这事做的,太荒唐了。
几乎是意识强硬驱使着他的双腿,温知熠麻木的转过了身去,快步走去了院中。
周围的侍从们对他无一不是神色鄙夷,交头接耳地怒斥着。
那侍女嘭的一声将门关的震天响,似是在宣泄着她的不满一样。
江绾见门关上了,立刻就止住了啜泣,她捋了捋长发,拿过了一件干净的里衣披上。
“脚程真慢啊,光半天了。”她暗暗吐槽道。
随即穿好衣服又向那侍女芙蓉柔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这点小动静。”芙蓉也是表情不屑的向外瞥了一眼。
江绾冲她赞赏的点了点头,这新调过来的,倒是很会演戏啊。
温知熠的眼力可以,他可能从身形察觉到了那夜的人是她,但他不知道,雪蛤玉容膏神乎其神的功效。
许是他也没想到,襄王肯把雪蛤玉容膏给她用吧,不过他怎么就没多想想,为什么襄王办事会牵扯上她呢?
又是一个脑子缺根弦的。
不知怎的,这御前的人越比对,越让江绾觉得,颜言真是独树一帜。
吱啦一声,门再次打开。
正在树下反省的温知熠闻声猛然一怔,他的面上羞愤,根本不敢转身。
忽的,似是下定决心般,他快步行至江绾身前,扑通一声就直直的跪了下去。
“在下鲁莽,冒犯世子妃,实乃大不敬。”说着,他猛磕了几个头。
这地下的石阶凹凸不平,他的额头隐隐有着破血的架势。
见江绾没反应,他又开口道:“在下愿意自剜双眼以证世子妃清白。”
话毕,他就拔出腰间短剑,那表情决绝,似是在透过剑身跟自己的双眼做最后的道别。
“行了,你自剜双眼才是叫本世子妃不清白。”江绾冷声道。
她居高临下的向温知熠看去,眼中盛满了厌恶。
“今日的事情,你最好把它烂在肚子里,就算是死,也得带着它一起去死,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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