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暖帐,青烟袅袅,秦夫人好不容易在侍女的安抚下睡着了。
她如今身怀有孕,秦二自是不会和她同床的。
如今又白白收了九千排头兵,他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城中哪处去潇洒。
“娘,娘......”
秦夫人的床头忽有人影闪过,身形高大,声音浑厚,但却虚飘着。
她猛然睁开了双眼,拔出床头的宝剑,颤颤巍巍的挑开了帐帘。
入眼的,却是穿着一身破碎铠甲的秦罔。
他的脸色乌青,眼睛翻白,脖子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长长的一圈,似是没有尽头。
那甲胄破破烂烂的,隐隐还能闻到一些泥土的味道。
“娘......”他颤声开口,刺痛着秦夫人的心尖。
她张着嘴巴,想说话,但却发不出声音来。
可面上的泪水却滴滴答答的滑落,晕湿了身下的床褥。
“您怎能弃了庸居关呢......”他哽咽着,微微皱起了眉,面色隐隐带着委屈。
烟雾渐浓,窗外忽的亮起了火光。
‘秦罔’被烟雾覆盖,凭空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未做告别。
“夫人!”侍女着急忙慌的推门进来,她点亮了满室烛火,却不见任何人影。
“啊!——————”
秦夫人撕心裂肺的哀嚎着,这下终于有了声音。
这么久了,这么久了,她终于再次见到了秦罔,但却仅仅两句话,他就消失了,甚至都来不及与她告别。
他怨恨她,她觉得他一定是怨恨她的。
怨恨她弃了庸居关。
毕竟他可是为此付出了性命,战至最后一刻,流干了身上的血。
“夫人!夫人!”
满府惊动,府上的下人们都闻声赶来了,他们着急忙慌的侍奉在左右,却迟迟不见秦二的身影。
翌日清晨,秦夫人带着哭红的双眼,寻至了秦二屋中。
谁知门外的侍从竟将她拦了下来。
她要硬闯,却见到衣衫不整的秦二火急火燎的从屋里冲了出来。
“怎么了夫人?”秦二的脸色也不是很好,鬓角的碎发纷飞,一副餍足的模样。
她斜眼向屋内瞟去,只见屏风后似是有身影在攒动。
不过她如今无心计较这些。
“秦罔和秦渭的墓被人扒了,他昨天来找我了,他......”说着,她又哽咽了起来,泪水止不住的流。
“别急,别急,慢慢说,慢慢说。”秦二一边安抚着,一边给侍从打着眼色,示意侍从赶紧把屋中的女人请走,他可不想为此波及他未出世的儿子。
“他问我,他问我为什么要弃了庸居关!他怨我啊!”秦夫人扯着他的衣袖晃动着,试图从秦二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悲情来,可是没有,他只是抽了抽嘴角,眼神还是不停地向后瞟着。
“定是做噩梦了....定是......”他胡乱安慰着,下一秒就被秦夫人猛地撒开了。
“噩梦?!”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秦二。
那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侄子,他知道她日日思念着她的孩儿们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呸、呸,是我慌不择言,呸。不是......”秦二还想着上前去哄,但秦夫人却转身走了。
他连忙追了上去,在她耳边不停说道:“不过是苋国的奸细干的,不过是梦罢了,不打紧的,你先下最重要的......”
“闭嘴。”秦夫人转头给了他一记眼刀,拔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剑就对准了自己的腹部,吓得秦二不敢妄动了。
她的脚下生风,头也不回的走回了院中。
与秦二争执毫无意义,他从头到尾只在乎他自己的利益。
一推开房门,她就好像又看见了秦罔的影子。
他是长那么高的,是的,那么高的孩子,比苋国男人都高......
悲情再次涌上心头,仿佛那个朝她哭着闹着讨要饴糖、和弟弟争锋吃醋的童声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了。
可为什么眼前,却是那被砍断的头颅。
干瘪、干瘪、干瘪。
俊俏的五官被挤作一团,眼珠子都没了。
“听说夫人昨夜梦魇,我备了些安神的汤......”
江绾端着汤药从院外走来,她是‘医女’,做这些再寻常不过。
“殿下......”
还不等她走近,秦夫人就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让碗中的汤药都为之一颤。
江绾挑了挑眉,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庸居关......不能丢。”她的声音发颤,目光定定的看着江绾,试图从她这里得到认同的眼神。
“秦夫人知道就好。”
她缓缓放下了药碗,顺了顺秦夫人的肩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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