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低垂下了头,如此,那她也就该走了。
做了一顿赔本买卖不说,还暴露了身份......
“有......有什么可以吃的吗?清粥小菜就好。”床上的吴子言又发话了。
她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耐,要不是他的手下大多都是跟他一样的境遇,也用不着她来照顾。
可秦夫人这事没有转机......
江绾瞥了一眼坐在床上‘半身不遂’的男人,十分不情愿的应了声。
屋外漆黑一片,一呼一吸都充斥着硝烟味儿,令人头皮发麻。
她走到逼仄的厨房,掀开米缸,只见那米薄如三月积雪,浅浅一层,扒拉一下就见了底。
这座别院已经算是关内比较阔气的院子,多亏吴子言死守庸居关,在百姓那挣得了好名声,才得以在比较富庶的人家里修养。
毕竟官办的地盘都都在忙活,再把他送到那去,就要被叨扰的没命了。
“水......”江绾寻了一圈,水缸也快已经见了底,缸壁还粘着潮潮的像苔藓似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水还能不能喝。
最近的水井要走二里路,她前几天才与人去打过。
倒也不是非喝粥不可。
这么想着,她揣着钱袋子快步走到了门口,可刚要推门时,又想到现在是战时,谁会大半夜出来摆摊呢?
水桶就静静地矗立在墙角,像个无辜的孩子似的,江绾一咬牙,提起了水桶,推门向水井的方向走去。
街上空荡荡的,偶有士兵骑着马奔袭着,看起来是前方又有了摩擦。
挨家挨户大门紧闭,连檐上的灯都没人点。
北风呼啸,夹杂着浓浓的血腥气。
清明将至,不知道来的会是雪还是雨。
‘何处是吾乡啊。’她不禁感叹道。
两公里的路悠长,吴子言饿的前胸贴后背,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茶水,最后实在受不了,想要把泡过的茶叶也吃掉时,江绾终于回来了。
蜡烛都快燃烬了,她才打回水来,还得生火添柴。
恍然间,他觉得视线都变模糊了。
“安静点吧,这家人都逃难去了,能给你留点米不错了,不然我还得挨家挨户去借米呢。”江绾白了他一眼,扶额装晕给谁看呢,有本事自己去打。
直到后半夜,一碗敦实的白粥才被端了上来,她在路上是准备捡一点野菜回来的,可是别说野菜了,就连杂草都被人拔的光秃秃了。
吴子言猛喝了几口粥,才想起来江绾也没吃饭。
他抬头看着她修剪蜡芯的身影:一根尖锐锋利的簪子盘起了她的长发,偶有青丝垂下,似是观雨台上的纱幔,透露着一种朦胧的风情。
她将宽袖挽起,露出了细长的藕臂,腕上的翠玉镯子晶莹剔透,似白玉上的衔环,恍惚间看着就像一颗小白菜似的。
他猛地闭了闭眼睛,又转头喝起了粥,只觉自己真的是饿疯了,竟然想啃别人的手臂。
“行了,你歇息吧。”江绾撂下了剪子,扫了一眼喝的干干净净的瓷碗,压根没有想收走的意思。
“你不吃饭吗?”吴子言问道。
“不吃,珍贵的粮食要留给重要的人。”她说的夸大其词,实际上是已经做好了回平华的准备。
平华的地窖里还有腊肉,昌都的宅子里还有米,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被偷,但她有马有钱有刀,跑到哪不是吃。
木门被轻轻的关上,炭火噼啪烧了好一会儿,直至门口的烛火燃烬,吴子言才从莫名的情绪里缓过神来。
他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回到了床上。
无际的灰烟中,破败的城墙上,她的出现确实如曙光一般,但感动归感动,她毕竟是颜言的心上人。
况且他没有追究她放走秦夫人那事,功过相抵,她应该的。
这么想着,吴子言合上了眼帘,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他起床时,门口已经来了士兵,而江绾不见踪影了。
女贼,他给她的定性一直没错。
平华城外
江绾和芙蓉打扮的十分低调,跟在房家的车队后面缓缓行进着。
传闻昌都已经收不下流民,除了有身份的人可以通报官府放行,其他想都别想。
既然如此他们也就不打算经过昌都了。
走起来是不怕流民的,车马高大,流民瘦弱,但一旦队伍停下,那就宛若入了蝗虫堆,难以脱身。
不过房家带的护卫众多,大部分人还是望而却步。
“杜姑娘,你饿吗?”房淮野骑着马与江绾并行着,从胸前的布袋里掏出了两个白糖饼向她递去。
江绾客气的接过,这一路上不仅管吃还管人身安全的,让她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杜姑娘说要去明州,可是明州有亲眷在?”他再次询问道。
还好他是跟着最后一波车队走的,不然说不定就要与江绾不告而别了。
“亲眷嘛......”她犹豫了一下,咬了一口糖饼含糊道:“算不上。”
“那......我们过阵子要途径明州,不知杜姑娘会在那里待到何时?若是正逢夏日,在下听闻明州的荷花......”
“我是去嫁人的。”江绾直接打断道。
她要跑到丰川县卖地去,这哪能随便告诉别人,况且房淮野一定是特意想去明州找她的,她必须得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杜伯给我寻了一门好亲事。”她又补充道,语气十分令人信服。
“好......好亲事吗?”
房淮野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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