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说的没错,皇帝确实是看不得。
西越低垂着头,盯着身下仿佛冒着寒气的玉石地砖,哆哆嗦嗦的,只想逃避。
“你最好祈祷你的母后,这辈子都不要回到大昭。”
赵弘冷冷的放下这段话后,转身就走出了大殿中。
他很生气,气到满朝皆知,气到外面的苋国人都有所耳闻。
一个战败国的和亲公主,不仅在路上数次出逃,竟然还被查出有了身孕,他碍于不挑拨两国事端没有公之于众,但却派人去信给了苋国。
苋国国王恐慌至极,一是大将赫连朶失踪,二是二女儿做出这等失德的事情。
此事发酵,苋国皇后自缢请罪,为的是曾经身为大昭公主,既没有阻止两国争端,还教出了这种有辱颜面的女儿,以此平息赵弘的怒意。
可这还不够,在她死后第三日,苋国的小公主就被派来和亲了。
至此,西越公主被贬去了七仙台。
赵弘下令,不许任何人侍奉,任她自生自灭。
初冬,似是要下雪一样,都城的上空一连阴了几天,到处都变得灰蒙蒙的,连白天都要点上几根蜡烛。
自从江绾住进襄王府后,楚南柯就与她冷战了起来。
他把她留在拢香阁,吃穿供应着,但却不来找她。
江绾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在无声地责怪她将赫连朶这条大鱼让给了温知熠。
经过此事,二人的奸情定是在楚南柯面前暴露无遗了,但他又怕提前撕破脸江绾会转身就走,所以生忍到回京,将她关进了王府,才开始表露不满。
“昨日还是十一块儿的,今日就成了九块儿,我去问管事,他说什么东院清漪阁病了,把咱的支走了,你说好不好笑。”竹溪抱着碳筐子撇了撇嘴。
她原本还设想着回京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呢,结果时运不济,越混还越差了。
江绾抱着暖手炉看向窗外,自头回流产过后,虽然经过细心的调养,但每到这种天气,腹部还是会抽痛着疼,分不清是养颜药丸的副作用,还是身体真的落下了病根。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足够年轻是不会有事的,可如今才知道身体到底不由自己。
“冷成这样吗?”她轻声问道,眼睛也没有看向竹溪,只是依旧瞥着窗外,似是自问自答。
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刚来时楚南柯不来找她也不让她出府就算了,反正后院的侍妾们不叨扰她,优哉悠哉养养身体,她乐得自在。
可现在有些人的爪子已经蠢蠢欲动了起来,若是忍着,那别人就会变本加厉,到头来,还得去向楚南柯服软。
“谁知道呢。”竹溪又往火炉中扔了两块儿碳,噼啪声响起,吵得人头疼。
“走吧,既然管事的管成这样,那就去好好教教他。”江绾下了榻,从火盆边顺走了碳夹子,头也不回的向库房奔去。
她不能服软,服了软,就与那些侍妾们没了区别。
管事的被竹溪踹了一脚脊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连身子都直不起来。
他一把年纪了,在府中虽然没什么品阶,但也算德高望重,哪有人敢这么对他。
“放开!你放开我!大胆!”
还不等他爬起身,双手就被反剪了起来,动弹不得,龇牙咧嘴的叫嚣着。
门外闪过一个人影,江绾转头看去,见是夜鸦,又将头转了回来。
可管事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疯狂地呼唤道:“夜鸦!快!快去禀报殿下!”
“啧。”她轻嗤一声,夹起一块儿火炭,戴上了烧火的手套,掰开他的嘴巴,硬生生的把火炭塞了进去。
呜咽声震耳欲聋,但很快就平息了,随即就是那种恶心的喘息声,和止不住的口涎与血水。
半晌,她又喂了一块儿,见人没了声息,才把手套甩掉,提着碳夹子奔着东院去了。
楚南柯回府后,只见自己寝殿中冷如冰窖,烛芯都被剪秃了,碳盆、火炉里皆是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就连被褥也被人用刀划得棉絮纷飞。
可后门还摆着两具被火炭烧穿了咽喉的尸体,他一问才知道,这俩人偷了江绾的碳。
初见这一幕他是生气的,但得知是江绾做的,他莫名有些激动。
如此,他就能借机向她‘问罪’,既不显得他在服软,也可以与她打上照面。
可事与愿违,楚南柯先是派人去请,得到了人已经就寝的答复。
他自己去找,结果又被开门扔了一身火炭,若不是天气冷加上他反应快,定会被火燎到衣袍。
这下他真的怒了,即刻下令让人把她的东西连带她一起,都丢出了府去。
府外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江绾拿着包袱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头也不回的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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