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昨日就转为绵弱,又过了一夜,总算止息了。
虽仍不见朗日,但天光穿过层层云翳,透过番莲纹式的明窗,映照在宁儿憔悴的脸上。
她手中抱着个甜白釉玉壶春瓶,坐在临窗的炕上,案几上横着数支含苞欲放的海棠,喃喃道:“这都一天一夜了,太医怎么还不出来?”
昨日侯爷重伤回府,她们匆匆见过那一面后,便被两位御医统统赶了出来,并勒令清除闲杂,院门禁闭,不许搅扰了他们救人。
这院门一关,就是一天一夜。
春草看她回屋后,便魂不守舍、寝食难安,实在看不过眼,这才刻意寻了花枝春瓶过来给她找点事做,也略排遣忧思。
宁儿此时却实在没有折枝插花的心思,她眼睛盯着海棠,魂儿却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姑娘,姑娘!”春草一掀帘子,一路小跑进来,嚷道:“快,快,侯爷睁眼了!”
宁儿先一怔,又猛然站起身,连手中的玉瓶都忘了,大喜道:“当真!”
跟着她的动作,那花瓶“咚”地跌落在炕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宁儿顾不上别的,拔腿就往前院走去。
春草追在后面叫:“慢点,姑娘慢点!可千万别跑,仔细摔着!”
宁儿刚出松寿堂,便看到岫玉正指挥着几个小厮抬起一顶软轿,正要抬了朱老夫人过去。
一见她来,便忙招手道:“宁姑娘来,正好我们一道过去。”宁儿自然千应万肯。
昨日来时精神抖擞的两位太医,苦熬了一昼夜,这会儿再见时,早已是蓬头垢面、萎靡不堪。
白御医年轻一些,到底还能支撑,薛院判早已年过六旬,多少年没吃过这样的苦头,累得几乎说不出话,只摆摆手:“命是保住了!老夫也可对圣上有个交代。”
老夫人与宁儿听了,眼中一酸,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登时又要滚下泪来。
还是香茗在一旁道:“大人们如此辛苦,赶紧歇一歇才是。次间已经备下酒膳,沐房中也备好了热水,二位大人洗漱松快一会才是。”
白御医拱手道:“侯爷这一次受伤太重,创口颇深,可以说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但距离病情平稳,还早得很,至于之后如何,也只能看造化了。微臣和薛大人恐怕一时半会还离不开,这段时日要叨扰府上了。”
白太医的话,让她们刚放下的心又跟着悬了起来,老夫人现在直把这二位太医看作救命稻草一般,忙道:“哪里的话!二位大人只管安心住下,一应衣食供给都安排好了,一概不用操心。若有缺漏之处,大人们只管开口。”
薛院判缓过一些劲,叮嘱道:“侯爷这会儿是最虚弱的时候,万不可见风受冷,所有入口近身之物都须得我二人过目。另房中不可离人,十二时辰都得着人看守,又不许喧哗吵闹,除非极亲近者,其余诸人最好一概勿见。”
“对了。”他伸出手,轻轻一抚须,问道:“侯爷清醒时,口中含糊叫了‘宁儿’的名字。不知老夫人可知,这是哪一位姑娘或公子?可请来与侯爷一见。”
这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了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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