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每一口食物咀嚼的次数都是数着来的，所用的力道也都是精心计算过的，食物好似可以不经过胃，直接在口腔里就被消化完了。
不过她也知道尊重别人的生活习惯和规矩礼仪，提醒自己今后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凭自己的喜好去带偏别人——比如林文涓。这小姑娘好像很容易被带偏。
见林文涛起身要离开，白青羽赶紧跟上：“文涛哥哥，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林文涛迟疑了一下，便不再离开饭厅，而是一旁的空桌边坐下，并示意白青羽也如此：“我们坐在这边说话吧，不影响他们吃饭。”
白青羽便过去与他相对而坐。
“文涛哥哥，食盐是受朝庭廷管控还是可以自由买卖？”
“食盐分精盐和粗盐。从前朝开始，粗盐的产量有了大幅提升，朝廷已放开管控，百姓可自由贩卖。但是精盐生产难度较大，依然需要朝廷发放许可文书方可公开售卖。不过总的说来，管得并不严苛。”
“精盐很贵吧？”
“那是自然，粗盐大约五文钱一斤，而精盐要三十文一斤，虽价格偶尔有所波动，但不会增减太多。”
“我刚才吃了两片腊肉，似乎不是用精盐腌制的？”
林文涛有点尴尬：“呃……因为精盐太贵，而腌制腊肉又需要用到很多的盐，所以为了省钱，我们家一般是把粗盐和精盐混着用的。”
“如果我买了盐回来，自己加工之后，再卖给别人，算不算犯法？”
把粗盐加工成精盐很简单，只需要多过滤几次就行了。如果法律允许，倒不失为一条赚钱的路子。只不过对棉布的消耗比较大。
林文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不算。普通百姓上街赶集，也会互相帮忙带几斤盐糖酒之类的。你就当是帮乡亲们顺便带了几斤盐回来就是了，就算加了几文钱，那也是应得的。”
白青羽迟疑了一下，问：“棉花产量高吗？棉布价格贵吗？”
林文涛：“呃……这个我不太了解。”
白令霜这时放下手中的碗筷，用手绢优雅地擦了一下嘴，缓缓道：“我们这里的棉花品相不太好，产量也远远比不上白狄国，一亩约能产两百到三百斤。”
“白狄？”
林文涛解释道：“白狄在大晟的西方，据说气候干燥少雨，盛产棉花。”
白青羽：“哦？这么说来，我国的棉花主要靠进口？哦！进口就是从国外购买的意思。”
林文涓噗嗤一声笑起：“你要不解释，我还以为是吃进嘴里呢！”
结果引来了她母亲一个警告的眼神，笑容立即消失，乖乖地低头咀嚼，一副淑女模样。
林文涛道：“那倒也不是。自从一千多年前有人琢磨出了用棉花纺线织布的方法，历朝历代的君主都很重视推广棉布。各地皆有种植棉花，不需向外购买也能自给自足。只是雨水越多的地方棉花的品相就越差，产量也越低。而且，把耕地种了棉花，粮食的种植面积就会减少，从而导致粮价上涨，还会影响到酿造作坊的生意。所以棉花和粮食的种植面只一直在变化，当某一年的棉花价格极高时，老百姓就会在次年扩大种植棉花的面积，结果就导致下一次棉花价格暴跌，从而棉布价格也跟着跌，而粮食价格则高涨。到了第三年，老百姓又全都放弃种植棉花，然后又导致棉花涨价，而粮食价格暴跌。”
白青羽替他总结道：“所以棉花和棉布的价格很不稳定，可能连续几年价格很贵，然后又连续几年价格低廉。”
林文涛道：“对！就是这样。朝廷也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协调这事。”
白青羽随口道：“这个倒是挺好解决的，说白了就是信息沟通不顺造成的。供方和需方都不知道对方的产能有多大，盲目种植盲目收购，自然要乱套。其实，只要纺织作坊提前一年跟棉农签订好购销合同，需要多少就让棉农种植多少，种出来的棉花必须按合同价格全部收购。没有签订合同私自种植的就一概不收。这不就解决了？”
“妙啊！”林文涛击掌称赞，双眼放光，对白青羽赞道：“没想到你如此聪慧！这个办法并不复杂，可千百年来却无人想到！青羽妹妹，你若是没有失去记忆，指不定有多聪明呢！”
那你就想错了，我这是来自地球人的智慧。
白青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逊道：“此法可能不是我想到的，或许是从哪儿听别人说起过，所以就脱口而出了。只是我忘记了从前，因此不记得是从哪儿听来的了。”
不过这事让白青羽想到了别的。世上有很多小发明小创造都不算高深复杂，只是人们出于惯性思维，没有往那个方向思考，所以才千百年来无人想到。
就好比发霉的豆腐，最开始肯定人人都觉得那是不能吃的，只能丢弃掉。那么，发明豆腐乳的人一定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碰巧发现了霉豆腐是可以吃的，这才发明了豆腐乳（白青羽的家乡叫豆腐芋）。
那么，有没有什么简单的事物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想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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