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变处置后的次日,又逢每隔五日的常朝,郭信略有忐忑地站在臣僚之前,心里默想着如果有人抨击自己纵容兵士应该如何对策。
好在百官压根没提就发生在眼皮底下的兵变,大抵是因为兵变几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又或许因为处置此事的是大周两位皇子。
各部官员陆续禀奏了许多事,但又都没什么要紧的事。随着年末纷乱的时局逐渐安定,北方河东河北一线的防线也日益稳固,破损不堪的官僚机制开始重新运转,朝廷的治理随之走上正轨,大周的一切看上去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退朝之后,郭威果然在文德殿里召见郭信前去文德殿陛对。
文德殿外,郭信、郭侗和李重进,以及参与了审理兵变的卢亿等人都到齐了,内监称官家正在与宰臣面对机宜,于是几人又稍等了片刻,内监才引几人一并入殿参拜。
郭威面前的御案前压着许多案牍,殿内陪侍的是宰相王峻和枢密使范质。内监用并不高昂的声音禀报郭信等人宣到后,郭威也未从手中的案牍抬起视线,只是微微扬起下巴表示知晓。
郭信见王峻和范质在场,便猜测郭威刚才与二人在殿上所言的机宜应是军事。
果然一行人行礼罢,郭威令内监为众人赐座,随后便问郭信:“王彦超奏报称再有五日攻下徐州,二郎知兵,以为其然否?”
先前朝廷两个用兵方向,一大一小,一北一南,除了晋州便是王彦超征讨徐州叛乱——起因是湘阴公刘赟在即位路上被杀后,留守徐州的部将据城反叛。
论及武将本行,郭信自然关注着两场战争,即使突然被问到也心里有数,稍稍思量后便道:“徐州之战,关键却不在徐州,而在晋州。徐州一座孤城,所凭借者只有汉军大举进犯以南北呼应。至于汉军不久前在晋州一败之后,短期内再想南下有所作为已是笑谈,如今消息传到徐州,徐州何必继续坐困孤城?攻城以攻心为上,儿臣以为,徐州守心尽丧,就差王彦超的最后一脚。”
郭威哈哈大笑,回首问两位枢密使:“朕的儿子知兵否?”
王峻随即附和:“殿下英才,臣不及也。”
范质跟着道:“正如殿下所言,守心尽丧,城即可破。臣奏请发晋州所俘汉军往徐州城下劝降,使城中叛将晓谕汉军兵败非虚。”
郭威当即应允,又交代了一番口谕,很快回到召见郭信等人的正题:“兵变一事令人闻之诧异,可见曹英他们治军是何等颟顸懈怠?”
郭信低头不言,却见王峻离座伏首道:“臣等惶恐,发生此等事,枢密院亦有其咎。”
“卿谋议枢密军机已是夙兴夜寐,何关卿的事?好在此事弹压迅速,处置得当,朕的两个儿子还是能干的。”
郭威提及两个儿子,口中依旧是夸赞,但郭信已渐渐学会从郭威的语气中辨别出哪些事是真的合他心意,哪些事又只是勉强合格。刚才说郭信知兵是前者,而此刻郭威对兄弟二人处置兵变的态度则是后者。
勉强交差,不输不赢,郭信心里做了一个自己也不大满意的评价,瞧了一眼兄弟郭侗,两人也像王峻的样子伏首拜道:“儿臣惭愧。”
郭威接着向卢亿三人问询了一些刑律之事,显然对当前依据前朝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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