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出了全部囤货,可收货款大约四十七万辆白银,鬼佬带来的能互抵的洋货大约十万两白银,那么我们还能收三十七万两白银。”
“白银收到了吗?”
“目前只收到七万两,剩下的他们想立欠款条。明年再以货相抵。”
“收到七万就给他们装七万的货。其他的你替他们着什么急呢?反正盖印让他们装货、运走,你还是收不到现银,收不到现银还是没法支付府上各项支出,不是吗?”
贺惜厚哑然,他挠一下头,“这……”
贺广晟盯着他,“你有什么为难吗?”
惜厚脸色微变,忙摇头,“没。”
贺广晟狡黠敏锐的目光划过他的脸,又轻轻敲了敲烟斗,口气很随意,意思却意味深长,“这次鬼佬运来互抵的价值十万两白银的洋货是什么?”
“啊?”惜厚眼睛闪过一丝慌张,他抹一下额头,故作低头整理短褂衣扣,“还,还不是一些琉璃灯、钟表、会响音乐的盒子、更衣镜之类大清普通老百姓买不起、也用不上的玩意。”
贺广晟突目光威严,烟斗嘭声敲在案桌上,声音不高却郑重,“如果你敢黑里帮鬼佬走私那玩意,我要了你的命!”
贺惜厚吓得身子一震,扑通跪地,“爹,我哪敢呀。”
“不敢?!那我刚才随便一问,你紧张什么?”
“我,我只是想,若能和洋鬼子平等买卖倒也没什么不好,可惜咱中国人太实诚厚道,不肯丢国家颜面,不好的东西自己留着用也绝不准卖给洋鬼子,卖给洋鬼子的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出的特好的实实在在的头等商品,且都是些普通百姓用得上的生活品,价格又实在过于优惠,即使飘洋过海老远运去他们国家,他们无论贫富贵贱的老百姓也都还买得起用得上。只是鬼佬没啥适用的东西卖给大清普通老百姓,要是他们能运些价格低廉又是大清老百姓都实用的商品,那宜和行和鬼佬之间的贸易也就能扩大些。”
贺广晟何等老奸巨猾,随便拎个长篇回答就能搪塞他吗?他先是眼若饥鹰注视着没说真话的惜厚,沉思冷静片刻,突然鼻孔缓缓呼出一声叹息,目光一垂,缓声道:“我刚刚从这个鬼门关出来,你又想我进去吗?贸易扩不扩大朝廷自有决定,轮不到我们这些商贩的瞎出主意。我们老老实实做合乎大清法规的买卖即可。”
“是,爹,儿子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父亲再去受半点罪。这样的话只在这与爹说说而已,怎敢在外头贸然。”
“你这张嘴呀,但愿你别栽倒于自己这张嘴。”
“是,儿子铭记爹的教诲。”
贺广晟深叹一声,“去吧,你先去忙别的事。我梳理一下,是时候自会召齐兄弟叔侄等家人商议囤货处理问题。”
“是。”惜厚站起身,拍拍长衫膝盖处,转身要走,又挠挠头转身道,“爹,那个,易礼醇那孙女,好好一大家闺秀不在闺房学女红,母亲怎就让她跟着载官去上男子才上的私塾呢?”
贺广晟又给他一个严厉眼神,“易礼醇也是你叫的?按规矩你该叫他外祖父。易大人一时潦倒就连你也欺他?世事难料,他虽然年纪大了,流放边疆,他儿子吃不了苦病死途中,他却好好的活在边疆做实事。再说,他的孙女是学女红还是上私塾,是他爷爷交代过的。你关心人家一个小姑娘学什么做咩?”
惜厚感觉到父亲语气里的忌讳,其实按照父亲向来不苟言笑的脾气,今日已足够容忍他的放肆言行。惜厚不敢再多言,只是走出父亲书房仍一脸惋惜,心里嘀咕:一个温柔如水貌美如仙的女子,过个三两年长成了,嫁人做个“两耳不闻世间烦扰事、身心只享相公造的福”的小娘子不好吗?不知她爷爷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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