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牙知道管相国不喜欢自己,却不露怨色,只在心中暗暗较劲。他想男子汉大丈夫,欲成大事,第一要隐忍。因而管仲越是不喜欢他,他越是在管仲面前笑得甜。管仲不同意用他任职,他也似乎并不在意。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官,还不如在国君身边当一个亲信,只要得到国君信任,总有云开雾散、独步青云的那一天!他天天守在齐桓公面前,尽心侍候,细心周到。齐桓公反倒觉得亏待了他,对他更加信任,赐给他高屋大宅。
慢慢地,齐桓公除了让易牙主厨之外,还让他跟随左右,视为心腹。他身份倍增,锦衣玉食,虽不是高官,却胜似高官,一时间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一日,夜色已深,易牙侍候完齐桓公,返回家中,走到门口,刚从车上下来,突然见一人上前施礼。易牙定睛看去,在烛火之下认得那人是竖刀,急忙上前执其手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刀兄!”
易牙刚到齐国时曾在临淄数月,开一个食馆,凭他的手艺,天天食客盈门。竖刀是他的常客,凡回到临淄,必来食馆,来到食馆必点招牌菜红焖羊肉,不仅他一人享用,还时常宴请亲朋,出手十分阔绰。当时易牙初来乍到,很愿意交结朋友,见竖刀性格豪爽,便主动与他结交,时间不久,二人竟如兄弟一般。
易牙与竖刀携手入门,一同来到堂上坐下。一阵寒暄之后,竖刀说明来意,想请易牙帮忙谋一个差使。原来这竖刀当一个税官,油水颇多,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但自从管仲施行新法之后,为吸引客商来齐,竟然取消了进出的关税,只是稽查登记而已。这下再没有人为了少缴关税向他行贿了,好处一下子没了,真是不习惯。想在稽查上做些手脚,偏偏那吕树管得紧,定下了一道道规矩。吕树经过商,知道其中的猫腻,一道道规矩像一条条绳索,把这些税官的手脚捆得死死的。一次,竖刀勒索一个客商,那客商不识相,不仅一毛不拔,还告了竖刀一状。吕树有规定:凡举报官吏敲诈勒索者有奖,而被举报者,一经查实,则受重罚。竖刀因此被罢黜,一向大手大脚地花钱惯了,一下子没了俸禄,没几日就变成了穷光蛋。他听说易牙如今发达了,就想让易牙帮他引荐个差使,白天来过几次,都说不在家。这天傍晚,他又来拜见易牙,看门的仆役又把他拦住,爱搭不理地说易大人还未回府。竖刀横下一条心来,就在门外等,肚子饿了也不离开,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直到站到脚酸、蹲得腿麻,才终于等到易牙回家。
易牙听了竖刀来意,想不到这昔日的阔佬,今日竟落得如此寒酸。竖刀以央求的目光望着易牙,在烛火映照之下,脸色虽大不如早先那么红润,但是那两道眉毛还是那么细长,显得很是俊俏。易牙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沉吟着对竖刀说道:“倒是有一个美差,只恐刀兄不肯做哩。”
竖刀忙说:“如有差使,竖刀感激不尽。”
易牙道:“当今君上喜欢美色,后宫佳丽颇多,君上常为后宫管理欠佳而忧心。兄若肯屈尊,定能得到君上欢心,日后不愁飞黄腾达矣!”
竖刀却是不解:“我一个男儿之身,去管理后宫,君上哪肯放心?”
易牙道:“刀兄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了,净了身君上不就放心了?”
“这,”竖刀打了一个愣怔,他定定神,看易牙一脸正经,不像开玩笑,拒绝道:“易兄何出此言?我竖刀正值年少风流之时,岂能忍心如此?”
“兄言差矣!有得必有失。兄为税官,见那商人多矣,尚不知本钱投入越多就获利越多的道理?”
易牙见竖刀低头不语,又开导说:“君上好色,如果为君上管理后宫,必定成为君上心腹,取富贵如拾草芥,到那时我易牙还要仰仗兄长庇护哩!”
“我只是舍不得这……”竖刀哭丧着脸,说不下去。
易牙拍拍他的肩膀,信心满满地说:“到时兄在宫内,我在宫外,我们内外联手,何愁没有富贵。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兄三思!”
易牙为竖刀打算,实际上也是为自己谋划。他从为长卫姬调理饮食一事发现君上好色,只可惜自己不能出入后宫,无法迎合君上。这竖刀长得风流俊俏,又曾是风月好手,定能猜度得君上喜好,赢得君上满意。食色,性也。竖刀主色,易牙主食,可谓完备。只是竖刀目光短浅,下不了决心,让易牙觉得有些不耐烦。易牙叹口气道:“兄被黜居闲,囊中羞涩,衣葛食糠,将自顾不暇,天下纵有美女如云,却并不是自己怀中之物,兄‘舍不得’又能如何?”
竖刀听了,不禁眼泪汪汪。他被黜之后,日日粗食淡饭,往日的好友都躲得远远的,真是有酒有肉有朋友,无钱无势无故人。别说再怀抱美女,就连家中那黄脸妻也鄙视自己,不给好脸看……
易牙又向竖刀说,君上好色只是一方面,关键是舍得放权。他把齐桓公信任管仲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说给竖刀听,说只要成了君上亲信,还不是要风有风,要雨得雨。直说得竖刀动了心。竖刀抹一把眼泪,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好,我就净身入宫!”
易牙一拍大腿,叫一声好:“能屈能伸,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易牙当晚就留竖刀在家中就宿,第二天一早,与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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