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通过门路又找了些杜冷丁给大哥送来,杏子已经离不开这种止痛的特效药物了。大哥从狗儿手里接过药,叹气道,“杏子越来越依赖这种东西了,每天都要吃三四次,疼的时候,从来也不明着要,但眼神不一样,可怜巴巴的,我就明白这是问我能不能吃杜冷丁,已经上瘾了。”
狗儿急忙回道,“别担心,老大,这东西还能搞到,包在我身上,嫂子已经这样了,能让她不痛苦,比什么都强!”
然后狗儿进到小屋去看望杏子。杏子一看见狗儿,眼睛顿时发亮,狗儿跟杏子说些问候话语,杏子一直盯着狗儿,狗儿只好带着不忍的神情冲着杏子默默地摇摇头,一瞬间杏子眼睛里便暗淡无光了。
这是杏子最后的愿望,她盼着从狗儿那里得到阿乔的消息。那天她拖着病身找到狗儿,问狗儿能不能联系上阿乔,哭着说自己想在离开人世前亲手把大哥交给阿乔,这是她能替大哥做的最后一件事,“建中整天话很少,觉得对不住我,我知道,我这么走了,他一辈子都不肯原谅自己,就算阿乔还在苏溪,他也不会去找阿乔,他一生都会孤单着一个人过了,我不想他这样,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杏子恳求狗儿写封信给阿乔,“你把实话告诉阿乔,就说我想在临走前见她一面,麻烦她回来一趟……狗儿,你说我这是个什么命啊,老天爷就因为成全我攀上了个好男人,就不让我活得长些吗?”狗儿实在听不下去,哪里忍心回绝杏子,于是按着阿乔走前留下的地址立刻给阿乔寄了封信,阿乔只给他一人留了地址。但十多天过去了,没有阿乔的音信,看狗儿每次来都是一副丧气的面孔,杏子渐渐变得绝望。看病时去了一趟省城开化,杏子见识了大城市的宏伟气魄,她想,阿乔去了上海那样的听人说比开化还要繁华的大城市,怕是不会再想着苏溪这个小地方了。“这也是自然,人往高处走,但终究还是能说明,她从前心里有他,多半也是三心二意,这山望着那山高,图的只是个新鲜,说变就变了……”这样想,杏子心里便犹豫起来,想自己尽管是个没有文化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但大哥只有娶了像她这样一心一意顺从他的女人,才会心安自在,她就高兴看见他心安自在的样子,而那个阿乔,万一真是一个只图一时不能长久的女人,她执意成全了他们,便是害了自己心疼的男人,不单如此,女儿红霞也要跟着受苦。杏子突然心乱如麻,原先盼着见到阿乔,转眼间不由得为自己做了一件傻事而后悔,于是她就恨自己命苦,她痛心无比,觉得这个世上谁也不会像她这样心疼自己的男人,但她却再也陪不了他了。
狗儿心里愈加难过,估计杏子撑不了多久了,决计拍份电报给阿乔,一发把这事做个彻底,又怕从熟人熟面的小小苏溪邮局里传出闲话,闹得满城风雨,便决定专门跑一趟沛城,在那里的邮局给阿乔发出电报。柜台前,狗儿急速把电文拟好,上写:“杏子病危,想见你一面!”交给电报员,但是临了,狗儿又犹豫了,紧着把电文要回来,说是要修改一下。狗儿忽觉得自己不经过大哥就这样贸然行事,会不会最终引出不好收拾的局面,那自己就是个罪人了,何况已经给阿乔写了信,久久不见她回应,会不会这就是她的态度。在沛城邮局犹犹豫豫待了很久,终于,狗儿把电文撕掉了。
狗儿从沛城回到苏溪,忍了好久,把事情前后跟大哥说了。大哥愣愣地听着,然后沉默,拼命抽烟,良久,道,“撕掉电报做对了,她的地址你也烧了吧,总之别让我看见,我也不想看见。”
阿乔给狗儿留下的是丁家祖宅的地址,阿乔一家刚回上海时暂住那里,两个月后,丁可彬所在的研究所给他分配了房子,狗儿的信寄到丁家祖宅时,丁可彬一家已搬到新居住了。丁家老爷子上了岁数,本是特意把信放到一个妥帖之处等着阿乔来时给她,不料几天之后阿乔来了,丁老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把信放哪里去了,到处翻遍,不见踪影。听祖父说是一封从苏溪寄来的信,阿乔惊讶,心想走时只给狗儿留了地址,难道狗儿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或者狗儿要来上海旅游,先写信跟她打个招呼也未可知。但阿乔觉得狗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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