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他道,“我那个表弟,在繁都当官那个,嗨,年轻轻就已经是处级了,马上要局级咯,妹妹啊,你以后有事就来找我,我找他帮你办。”
老贾在渤江还不是区,而是县的时候,是县里一家报社的聘用人员,如今早退休了,但还是爱看看时政新闻,他道,“你可拉倒吧,全繁都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是36岁,你那个表弟上次不是来过,看着才二十出头吧?不是叫了局长就是局级的。”
老范被戳穿了牛皮,脸上挂不住,他道,“你说的是前几年吧?我那表弟刚刚提了什么副主任,那是个处级干部呢。”
最懂行的,要数原来给镇上党委书记开车的专职司机老窦,他现在还不时往已经退休了好多年的党委书记家跑跑,送点乡土特产什么的。
老窦道,“你以为你那表弟是皇亲国戚啊?我告诉你,全繁都,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也都34岁了,那可是大领导的儿子,现在某个区的副区长,王书记同我说过的,名字我倒是不记得了。你那个表弟,不可能不可能。下一个,估计是黎顺的儿子,就是原来仰山那个地委副书记,他儿子30岁已经是区委常委了,只是级别还是正科级。”
小小的一个饭局,居然话题也离不开那个人。
祝玫想想也是,这么多年听不到他的消息,只是因为自己背井离乡。
如今回来了,都在渤江,地方其实并不大,又怎么会绕开渤江最年轻的区委常委呢?
他自然应该是知名的。
是她曾爱过的人,这么出色,倒也可以与有荣焉。
祝玫在手机搜索着黎沐风的名字。
最新一条,是他陪同区委书记视察的新闻,那条新闻最末,有一句:区委常委、区委办主任黎沐风陪同视察。
她的拇指划过了手机上他的照片,然后按熄了屏幕。
祝庆东听到这里,看了看外孙女。
祝玫想着心事,让祝庆东很是担忧。
祝玫过去的那段感情,他当然知道,祝玫的很多同学也都知道。
当时黎沐风的母亲还找上门来,羞辱过他和老伴,他们没有告诉祝玫。
为了这事,派出所更是曾经无理由地将祝玫带走了两天。
他和老伴为了这事急坏了,担惊受怕,一整晚都没睡觉。
可是他们只是普通农民,面对这些权贵,毫无还手之力。
他差点都想放下二十几年恩怨,去找那边了。
好在祝玫自己有本事,还是找了人出面,把她弄了出来。
祝玫见外公神情黯然,知道他想起了她和黎沐风分手时候的事。
有权有势的人,警告人的方式很任性。
那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分手有一段时间了,她只是不知道,黎沐风居然答应了黄泳思的告白。
想起那些,祝玫闭了闭眼。
自那之后,祝玫没再谈过恋爱。
祝庆东怕祝玫和她爸一样是个实心眼,爱一个人就爱到底。
但那男人已经结婚了,他的宝贝外孙女也不能总单着呀。
吃完了饭,祝玫去结账,外公偷偷凑过来问,“妹妹啊,钱够不够?”
祝玫点头说够。
外公却塞了一卷钱给她道,“你在外面赚钱不容易,这次帮我看病也花了不少,这钱你拿着。”
祝玫知道外公固执,自己不收肯定过不了关,便拿了。
那卷一百元握在手里,还是热的。
祝玫眼睛一红,心里最后的一丝不真实感也消散了。
这一刻,她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回到了外公的身边。
从饭店出来,头顶的月亮又圆又亮。
月光清辉,洒在了这座毫无特色的小镇上,每一处屋檐上,都是这薄薄的,像霜花一样的月光。
从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出来,转角处是一个凉亭,再往前,是她的初中。
高二那年暑假,她和黎沐风一起去参加市里的英语演讲比赛。
黎沐风骗他妈妈,说老师要提前召集他们特训,早了两天从市里坐了很久的车,来了镇上,就是在这个凉亭里等着接她。
两个人翻墙进了她的初中,他进了她的初三教室,两个人一起坐在她曾经坐过的位置。
黎沐风当时把她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道,“玫玫,如果我早些认识你,你就不需要独自面对那痛苦的一年了。”
可谁知谈了一场恋爱,她却要独自面对此后,空许诺的七年,以及,更久。
是谁说的,年少的时候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往后余生都会变成将就。
说这句话的人,一定被回忆荼毒的太深。
祝玫看向初中的校门,门头已经焕然一新,教学楼好像也翻建过了。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变了的只是她而已。
斗转星移,几多春秋,她又回到了这里,仍然是孤身一人。
离不开的故土,忘不了的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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