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幽暗,倒像是与人间一墙之隔的地狱。
孙世安拼力摇晃着木栏,口中叫嚣:“我要见你们正卿,我父亲是当朝重臣,祖父是太子师保,你们不能关着我,放我出去!”
也不知叫嚷多久,声音嘶哑如乌鸦秽耳。
狱卒去送饭时,瞥了他一眼,拿着舀粥的木勺使劲敲了下木栏:“喊什么喊,进了大理寺的牢里还想着出去,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得褪下一层皮再说。”
孙世安是锦衣玉食过来的,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当即又喊着,“我要见裴鹤铭。”
甬道尽头的刑房里,凄厉的惨嚎听得他浑身颤抖。
狱卒一听,笑着过来解开链条把人带到宗室,梁氏兄弟直接递上纸笔,但孙世安仍坚持要见裴鹤铭。
“把你知道的写出来,写完了自然会放你走。”梁河道。
话是这么说,孙世安心中发虚,握笔时难免手抖,待写好交给侍卫,他才道,“真的放我走?”
梁河面无表情:“大人说话,从不作假。”
……
城西民宅,一群捕快堵住宅子的前后角门,确保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后,梁江便一脚踹开了大门。
很寻常的小院,几间房并未找到人,等搜到最后一间时,听到几声婴孩啼哭的动静。
梁江推了推门,自内锁上。
他用了力气,猛地推开,一股糊味扑鼻而来。
一名妇人头裹着布巾,费劲的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孩,面前的火盆,塞了许多尚未燃尽的纸张皮革。
吏从上前蹬翻火盆,火星四溅。
妇人吓得瑟瑟发抖,死死的捂着怀里孩子的嘴,凄声大叫,“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谁?”
吏从把人架起来,为防止伤到孩子,梁江便将那孩子抱在怀里,只他一个未娶妻的男人,动作不标准,直来直去像是抱着一根木头。
“都是些图纸和书信,还有堪舆图,”吏从将地上剩下纸张的拿到梁江面前。
梁江心中惊了下,虽预料到太子的侍卫和北狄人脱不了干系,却没想到他还是个细作,这些显然就是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情报。
灰烬里还有些没烧尽,梁河让人全部挑拣出来一并装在一起。
不过妇人刚生产不久,体虚无乳,婴孩饿的啼哭不止。
他半道花钱找了个产褥期的女子,给那孩子喂了一路。
待回了大理寺,梁河见到兄长怀里的奶娃,诧异的瞪大眼,“公子让你去找证据,你怎么找了个孩子回来。”
说着还凑上去拿手指头戳了下孩子的脸,估摸是刚吃饱,婴孩小嘴一张,吐了他一身。
说不上的腥味,熏得人不能近身。
梁江把孩子还给妇人,不理会跳脚的弟弟,“你的丈夫欺骗了你,若想要活命,待会见着你丈夫便使劲的哭。”
妇人惶恐看着他,满面不解。
她的丈夫总是早出晚归,有时给些银子便很久都不露面,但丈夫是真的爱她和孩子,昨晚给了她一个匣子,说若是第二日晌午前没有回来,便将匣子里的东西全烧掉,又给了她一大笔钱,叫她带着孩子离开上京。
她不知道丈夫犯了什么事,扑通跪在地上,一味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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