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梁江看着他:“你怎么不松开另一只手?”
梁河道:“我松开了,它不就跑了。”说完就被大哥锤了一拳,好巧不巧的,宋家小姐的马车往回驶,停在他们面前,车帘掀开,露出张微微诧异的小脸。
裴鹤铭蹙眉,转首欲走,结果被人唤住。
“裴大人,您也来送梁姑娘啊?”宋清方才还不敢确定,裴鹤铭那样的人怎么会来,定睛一看,竟然还真是他。
她好心询问,裴鹤铭却面色有异,转首去看别处,沉声道:“本官答应了她,须得信守承诺。”
说着,他举步往回走,青年手长脚长,一步抵得她两步,但却难抵四只蹄子的马儿,看着步履快,其实这样步行回去,要花大半个时辰。
“公子,我和我哥共乘一骑,”梁河觉得只有这个法子了。
梁江却道:“你自己走回去吧。”
当然,走是不可能走的,等公子上马后,梁河打算直接跻到大哥身后,难不成还能被推下去。
宋清看着青年真打算这么走回去,于是含笑朝他道:“裴少卿若是觉得男女有别,不如您上车,我坐在车辕,如此也不算于礼不合。”
一直都知晓他性子怪,没想到还是个知情守礼的,他并没回应,反而岔开话题,问:“那药用了?”
她一愣,刚想问什么药,旋即想到在驿站他的侍卫送的那盒药膏,她觉得珍贵,一直摆在药箱里没用,但此刻她撒了谎:“用了,比青囊堂的还管用。”她挑了帘子,袖管往下滑,露出细细的一截手腕,许是没怎么被暴晒,如羊脂白玉一般细腻,在日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裴鹤铭瞥了一眼,飞快的转首,便在他伸手去牵马缰时,车内的女孩又开口道:“大人,我请您吃饭吧。”
裴鹤铭心口一跳,沉声问:“无缘无故,为何请我?”
“不是无缘无故,是为了梁臻,那狱从说您特意交代了要照顾她,我代她和您说声谢谢,”她笑道。
青年目不斜视,衣袍灌了风,飒飒作响,从侧面看,下颌弧度优美流畅,薄唇微微抿着,辨不出情绪。
就在她觉得他可能会拒绝时,青年却直接翻身上马:“好,明日午时,归云楼。”
话毕,青年打马离开,乌发恣意的在风中飞舞,只是他好像忘了什么事。
梁江爱莫能助的耸耸肩。
梁河期盼的望着宋清,后者笑着让他坐车辕上,正好把人捎回城内。??
梁孙赵勃等人于剥皮场枭首示众后,六部各处也在景顺帝的警示下开始严查,一些官阶小的官员藏着自己曾经的那点子贪银,整日的惶惶不安,有些甚至主动投案,牵扯出与梁恒有关的官员也被降职查办,私交甚密的直接被革职,于是承天门外总能看到被当朝摘了乌纱帽的由锦衣卫的人押送出来,过金水桥时,更有人力气不支仰头掉进了水里头,喝了个半饱才被捞上来。
大昭朝堂,后生辈出,这一批被裁下去,下一批便很快的顶替上来,几乎算作是见缝插针的迅捷了。
这些人当中不可豁免的有些是太子党,为此,太子愈发的安分,向来站在太子这边的朝臣也安分起来。
内阁中,刘谓对于徐善的未卜先知早有定论,但还是于处理票拟时问道:“如今这等局面,可是徐大人一早便预见到的?”
阁房稀疏的漏进来几缕光线,如同在这诡谲的一角投掷明光。
徐善抬首,狼毫笔墨凝聚,渐渐风干在毫间,他才道:“这种事哪里是能预料的,不过是蚁穴之溃,非是一朝一夕,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只是没想到他们身为大昭父母官员,食君俸禄却难忠君事,说到底,也是我们治理不够,才叫他们钻了空隙。”
“这倒是,无论如何,你我祈愿的,都是一致的。”
刘徐二党,道不同,在治国这条路上倒是难得的相似,于是之后,俩人合计将治疏新法纳入律册,举凡大昭子民,举报渎职怠职,可得赏银,且专擅专治,官员不得干涉百姓的权力,此案议于内阁全票通过,并于次日一早上书于龙案前。
景顺帝皇玺一盖,便即时生效。
待至第二日,宋清趁着中午学堂休息,早早到了楼内,包的雅间正对着楼外条宽敞的大路。
来之前,她倒是在城中布告栏中看到昭告天下的新法,不过生效后真正纳入国律要等年底修订时才能编撰进去。
上一世,这条律法是在洪灾之后的次年才颁布,比今生整整晚了一年。
归云楼的这间雅舍陈置清爽,墙上挂了几幅山水画,靠窗的小圆桌上摆着熏笼,此刻冒着淡淡青烟,她的帷帽便摆在熏笼旁边。
宋清坐在椅内,单手撑腮,忽然顺势拧了把自己的脸,好像胖了不少,这么一抓都是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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