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挑衅地,我把火把扔在地上。
这让他们措手不及,我感觉到突然安静了下来。兴奋消退了,或者说变成了更有耐心、不那么暴躁的东西。
鼓声不停地响着,但似乎他们不理会鼓声。他们盯着我们的鞋扣、我们的头发、我们的脸,带着如此的痛苦,看起来既凶恶又饥饿。那个小男孩,带着痛苦的表情,伸手去摸加布里埃尔。
“退后!”我嘘声说。他照做了,一边从地上捡起火把。
但我现在确定无疑——我们被他们的羡慕和好奇包围了,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我把他们一个一个地看了一遍。然后,我慢慢地开始拂去我礼服外套和马裤上的污垢。我挺直肩膀,抚平我的斗篷。然后我把手伸进头发里,双臂交叉站着,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环顾四周。
加布里埃尔微微一笑。她镇定地站着,手放在剑柄上。
这对其他人产生了普遍的惊讶效果。那个黑眼睛的女人着迷了。我向她眨了眨眼。如果有人把她扔到瀑布里泡半个小时,她会很漂亮,我默默地告诉她。
她后退两步,把胸前的长袍拉上。有意思。真的非常有意思。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一个一个地盯着他们,好像他们很奇怪。加布里埃尔又微微一笑。
“你们到底是什么?”我问道,“是那种在墓地和古老城堡里出没、摇晃着锁链的鬼魂的形象吗?”
他们相互看了看,变得不安起来。鼓声停了。
“我小时候的保姆经常给我讲这样的恶魔的故事,让我兴奋不已,”我说,“告诉我他们随时可能从我们家的盔甲里跳出来,把我尖叫着抓走。”
我跺了跺脚,冲向前,“你们就是这样的吗?”他们尖叫着后退。
然而,那个黑眼睛的女人没有动。
我轻声笑了。
“而且你们的身体和我们的一样,不是吗?”我慢慢地问,“光滑,没有瑕疵,从你们的眼睛里我能看到我自己力量的证据。太奇怪了……”
他们感到困惑。墙壁里的嚎叫声似乎减弱了,好像被埋葬的那些家伙不顾痛苦在倾听。
“住在这样的污秽和恶臭中很有趣吗?”我问,“这就是你们这么做的原因?”
恐惧。又是羡慕。我们是怎么逃脱他们的命运的?
“我们的领袖是撒旦,”黑眼睛的女人尖锐地说。有教养的声音。她活着的时候肯定是个厉害角色,“我们按照注定的那样为撒旦服务。”
“为什么?”我礼貌地问。
周围一片惊愕。
尼古拉斯微弱的闪光。没有方向的躁动。他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你们的反抗会给我们所有人带来上帝的愤怒,”男孩说,他们中最小的一个,变成吸血鬼的时候不超过十六岁,“你们虚荣邪恶,无视黑暗之道。你们生活在凡人中间!你们走在光明之处。”
“那你们为什么不呢?”我问,“当你们这段忏悔的旅程结束时,你们会乘着白色的翅膀升入天堂吗?这就是撒旦承诺的吗?救赎?如果我是你们,我可不会指望。”
“你们会因为你们的罪过被扔进地狱的深渊!”另一个说,是个小个子的丑老太婆,“你们在人间再也没有作恶的力量了。”
“那这应该什么时候发生?”我问,“我变成这样已经半年了。上帝和撒旦都没找过我麻烦!是你们在给我找麻烦!”
他们一时间呆住了。为什么我们进教堂的时候没有被击毙?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打散并打败了。但尼克怎么办?要是他的想法能有条理些,我就能知道那堆发霉的黑布后面到底是什么了。
我一直盯着那些吸血鬼。
木头、沥青,肯定是个柴堆。还有这些该死的火把。
黑眼睛的女人慢慢靠近。没有恶意,只有着迷。但男孩把她推到一边,激怒了她。他走得离我很近,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吹在我脸上:
“杂种!”他说,“你是被被驱逐的马格纳斯违背教团和黑暗之道创造出来的。所以你也轻率虚荣地把这黑暗的礼物给了这个女人,就像你被给予时一样。”
“如果撒旦不惩罚,”小个子女人说,“我们会按照我们的职责和权利来惩罚!”
男孩指着黑色的披着布的柴堆。他示意其他人退后。
鼓声又响起来了,又快又响。圈子扩大了,举着火把的人靠近了那块布。
另外两个人扯下了破烂的帷幔,黑色的哔叽布大片大片地落下,扬起一阵令人窒息的尘土。
这个柴堆和烧死马格纳斯的那个一样大。
在柴堆顶上一个粗糙的木笼里,尼古拉斯跪着,无力地靠在栏杆上。他茫然地盯着我们,我在他的脸上和他的思绪里都找不到认出我们的迹象。
吸血鬼们高举火把让我们看。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兴奋又像刚把我们带进这个房间时那样高涨起来。
加布里埃尔按着我的胳膊,示意我保持冷静。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尼克的喉咙上有蓝色的痕迹。他衬衫上的蕾丝像他们的破布一样脏,马裤也被扯破了。他实际上浑身是伤,几乎被吸干血快死了。
恐惧在我心中无声地爆发,但我知道这正是他们想看到的。我把它封在了心里。
笼子不算什么,我能打破它。而且只有三个火把。问题是什么时候行动,怎么行动。我们不会就这样死去,不会这样。
我发现自己冷冷地盯着尼古拉斯,冷冷地盯着那堆引火物,那些粗糙的劈柴。愤怒从我心中涌出。加布里埃尔的脸上是一副完美的仇恨面具。
这群人似乎感觉到了,稍微退后了一点,然后又围拢过来,困惑而又不确定。
但还有别的事情在发生。圈子在收紧。
加布里埃尔碰了碰我的胳膊。
“首领来了,”她说。
不知从哪儿开了一扇门。鼓声汹涌,似乎那些被关在墙里的人陷入了痛苦,祈求被原谅和释放。我们周围的吸血鬼疯狂地跟着哭喊起来。我竭尽全力才没有捂住耳朵。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不要看首领。但我忍不住,慢慢地转过头去看他,再次估量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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