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微微低头为江砚宸研起墨来。
“自作孽,不可活,不必为这些人伤怀。”装病苟活这些年,他早已心硬如铁。
齐家落到这个地步,怪不得任何人。
说完他将笔搁下,一字迹恢弘的“攻”字跃然纸上。
“我已联络了吏部侍郎,将陆见文这些年举荐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列了册子,交给了他。”
“该是明日就会写奏疏弹劾,陆家也不能蹦跶多久了。”
齐家倒了,也该到陆家了。
清凝呆愣了数秒,轻轻点头。
这一次,陆见文是真真切切舍弃了她,此番若不是江砚宸,只怕现下那刽子手的刀下亡魂便是自己。
从那日起,她便不再是陆家的女儿了,所以不会再心软。
次日朝堂上,皇帝看了奏疏,勃然大怒。
“陆相,你好好解释解释!”
奏疏“哐当”砸到陆见文跟前,他吓得跪伏在地,颤抖着回话。
“陛下!臣……冤枉啊!”
“白纸黑字,你自己好好看看有无冤枉!”
皇帝怒极,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朝臣都不敢说话。
宋太傅低着头,心底暗爽。
太子和陆家有姻亲关系,此刻更是不敢说话,生怕引火上身。
江砚宸也闲然自得的隔岸观火。
陆见文捡起奏疏,上面密密麻麻注满了他为相这十多年提携的大小官员。
大至朝堂之上五品内常侍,小至县令,加起来竟有三十来个人。
他向来谨慎,从不提携京中有背景之人,高门之下,想要将其从相位拉下的人不在少数。
他所提携的这些人都曾经拜于他的门下,大多都出自寒门。
且都有真才学识,常人根本不会起疑心,如今都被扒了出来,定是老早就被盯上了。
这一波打得他措手不及,毫无反击之力。
这册子上边还附着他收的礼,连礼单都仔仔细细,若是没有礼单,那他还能辩解,就说自己是不忍看人才流落庙堂之外,不能为国出力。
一开始,他真的是不收礼的,他只是想在各地培养自己的一些势力,待到需要他们时,能出上一点力。
可后来,陈氏说靠他那微薄的俸禄,根本不足以让他们与其他世家贵族一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所以陈氏开始收下那些礼,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想着,应该不会被发现。
可这一天还是来得太快了。
他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皇帝念及他先前的功绩,只被贬至五品中散大夫,算是个闲职,
只是手中再往无实权。
陆家就此倒台,太子敢怒不敢言,陆家倒台,对他来说,真不是件好事。
可这个节骨眼,他不能上前求情,只能安慰自己,好歹还有个官做,日后立了功,也不是不能官复原职。
侍卫冲进陆家时,陈氏还在铜镜前把玩着前几日刚得的一对儿上好的汉白玉手镯。
下人来报时,她手一抖,白玉手镯“哐当”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再看时,已成了碎玉。
“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相府!”
陈氏咬牙道,眸中跳动两簇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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