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晌午了,刘曼丽惦记着做饭,高大霞是指望不上了,还得她自己去市场采购。刘曼丽看到晾在炕上的纸片已经干了,从柜子里找出装着高大霞档案的那个带合欢花图案的铁盒,把纸片装进去,塞到被垛下面。临走时,她从外头锁上了房门。
“曼丽,怎么大白天锁上门了?”一个在院子里晒衣服的妇女问。
“我去买点菜。”刘曼丽朝外走着,“赵姐,你帮我照看着点门啊。”
“行,你去吧。”赵姐点头。
刘曼丽出门不久,院子里便来了一个年轻人,径直奔向上了锁的那个房间,没费什么气力,就开了锁头推门而入。
一辆福特出租车在街头疾驰,高大霞坐在副驾驶位置,傅家庄跟高守平和老关挤在后面,傅家庄不时催着司机快点开,高守平悄声问:“傅哥,你是怕特务去家里吧?”
傅家庄示意高守平不要说话,一旁的老关面无表情。
年轻特务没费太多气力,就在被子下面找到了合欢花图案的铁盒子,他刚打开盒子,外面闯进来一个人,是邻居赵姐,她看到刘曼丽上了锁的房门开了,还以为刘曼丽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见满屋的狼藉和陌生人,赵姐顿时大呼小叫起来,特务也慌了,追上慌里慌张往外跑的赵姐,一刀向她后胸口扎了下去。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特务匆忙抓起一件衣服,包住铁盒逃离了院子。
特务逃到院门口的时候,刘曼丽也回来了,因为惦记铁盒里的名单,她买了点菜就赶紧往家跑,进院子里,还差点跟特务撞了个满怀。一进院子,看到上了锁的房门大开,刘曼丽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跑进屋来,看到横尸在地的赵姐,刘曼丽吓得大叫着“杀人啦——”,跑出了院子。
因为胡同太窄,宽大的福特出租车只能停在道口,几个人匆忙下车时,特务迎面走来,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老关。老关朝他使了使眼色,特务慌张地跑去。
“抓坏蛋啊!”胡同里传来刘曼丽的嘶吼,看见傅家庄和高大霞迎面跑来,刘曼丽像是见到了救星,哭诉着刚才看到的情形,傅家庄没听刘曼丽讲完,意识到凶手一定是刚才跑过去的那个年轻人,带着高守平回身追去,老关和高大霞也紧跟在后。
特务跑出不远,发觉身后有人追来,看到前面有一个年轻人蹬着自行车悠悠驶来,特务紧跑几步,一把拽下了年轻人,拎起自行车调转方向翻身上车,狂踩着踏板,疾驶而去。
跌倒在地的年轻人爬起来大喊:“抓贼呀!”
跑在前面的高守平狂追出去。
傅家庄猛追了一阵,眼见着自行车越骑越远,只得放慢了速度,看着高守平追去。
刚才几个人坐过的福特出租车,正停在路边一家饭店门口等客,傅家庄喊着后面的高大霞和老关上了车,又追赶起来。汽车追出没多远,便看到在路上狂奔的高守平,借着汽车减速的档口,高守平跃上了汽车,指着前面,气喘吁吁地喊道:“过电车道!”
特务没命地瞪着自行车,回头发觉不见了高守平,终于松了口气,只是没等他这口长气呼出来,他又看到了身后疾驶而来的出租汽车,特务一惊,自行车朝着一条小路奔去。
汽车无法通过窄路,只得绕行,忙于逃命的特务已然忘却了疲惫,打了鸡血一般奋力踩着脚蹬。高守平拉开车门,一跃而下,就地翻滚了几圈,朝小路追去。特务见状,慌忙朝着岸边一条土路冲去。
高守平爬上小山包,抄近路去堵特务。特务眼见无路可逃,弃车朝着悬崖小路跑去,高守平捡起一块鹅卵石,朝前特务砸去,特务扑倒在地,高守平赶上,两人扭打在一起。
汽车追了上来,在小路前刹住,傅家庄、高大霞和老关跳车追来。不远处沙滩上,两个人影撕打在一起,铁盒落在地上,高守平俯身去抢,特务一脚踹倒高守平,抢过铁盒。
傅家庄跑来,堵住了特务的逃路,特务眼见逃跑无望,索性扯开了铁盒,扔向大海。霎时间,盒子里的纸片随风飘散,高大霞的档案也飞落而去。
众人大惊,高大霞顺着小路奔下悬崖,蹦跶着去捡满天飘飞的纸片。
傅家庄和高守平联手逼向特务,老关也跑来,朝特务使了个眼色,特务朝着老关跑来,想要突破冲出去,不料刚一近身,老关一匕首扎在他的小腹上,特务瞪着老关,绝望地扑倒在地。
高守平喝斥:“老关,谁让你动刀子的!”
老关慌慌张张地举起匕首:“我……我一着急……”
傅家庄恼怒地看了眼老关,指着满天飞舞的纸片喊着:“快捡名单!”
几个人分头找寻着纸片,高大霞捡起地上的档案,拍着沾上的污物,傅家庄没好声气地嚷道:“快捡要紧的!”
“我这个也要紧!” 高大霞瞪眼。
几个人沿着乱石滩前行,搜寻着四下散落的纸片,老关边捡边看,趁人不备,将一些纸片揣进了衣兜。
高守平朝海里张望,喊道:“海里也有!”说着,冲进海里,傅家庄也急忙下海,在翻滚的浪花里,抢抓着上下翻腾的碎纸片。
看着几个人上岸交出来的纸片,高大霞一脸沮丧:“都泡囊囊了……”
傅家庄辨认着纸片上的字迹,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怨我,太大意了。”高大霞懊悔地抽泣起来。
回去的时候,老关走在最后,心事颇重。
费了一下午的气力,60个潜伏特务的名单里,只有6个人的资料是全的,傅家庄收起老关整理出的名单,带着高守平去见李云光,好赶紧安排行动,高大霞留在家里陪着受了惊吓的刘曼丽,高守平让老关去铁路医院,替自己把自行车骑来家。
老关到医院见了麻苏苏,把一张印满钢笔痕迹的白纸铺展开来:“记名字的时候,我特意下笔重了些,都透到底下的纸上了。已经暴露身份的同志,我已经让他们转移了。”老关轻描淡写地说。
麻苏苏满意地点头:“总算是亡羊补牢,救一个是一个吧。”
老关说:“名单里还有老姨夫。”
麻苏苏紧张起来:“高大霞他们看到了?”
老关摇头:“正好那个纸片在我手上,我给处理掉了。”
麻苏苏松了一口气:“你要盯紧傅家庄,看看他下一步有什么举动。”麻苏苏划着了一支火柴,点燃了那张白纸,“还有个事,得汇报给大姨,老姨夫老说,不除掉高大霞,是大姨拿他的命不当回事。”
“老姨夫冤枉大姨了。”老关说,“为了保护他,大姨连二姨夫都舍了。”
“二姨夫真不是自杀?”麻苏苏问。
“是我冒死除掉的。”老关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麻苏苏有点不信。
老关说:“大姨给我发来紧急指令的时候,就告诉我二姨夫有喝茶的习惯,让我在这上面做做文章。巧合的是,李云光那天偏偏让我给二姨夫倒茶。取茶杯的时候,我就悄悄下了药。”
“一个茶壶里倒出来的水,有人喝了,活着,有人喝了,却死了,那只能是茶杯有问题。”麻苏苏担心地问,“他们没有怀疑你?”
老关笑笑:“怀疑也没用,是他们让我倒的茶,杯子有问题,赖不到我头上。”
“也对。”麻苏苏点头。
“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二姨夫之死就成了无头案。”老关说。
麻苏苏点头:“你是大姨的得力干将,往后,可得多关照大姐。”
“严重了。”老关说,“对了老姨,门头房给你找着了,原来是家杂货店,里面好多东西是现成的,还能用。”
“太好了。”麻苏苏眼睛一亮,“趁着在医院里养病,我列了个单子。你帮我进些货吧。”
麻苏苏从抽屉里拿出单子:“你说的杂货店在哪里?”
“青泥洼街,那是一条商业街。”
高大霞盘腿坐在炕上,上下打量着面前穿戴一新的万德福,好似在打量一件商品。
万德福不好意思地摸着刮得发青的下巴,尴尬笑着。
“这一身衣服是新买的吧?”高大霞问。
万德福不安地扯了扯衣服下摆,一身浅灰色丝绸布料的衣裳,倒显露出几分大户人家东家的模样。
刘曼丽嗑着瓜子进屋,一见万德福,打了个愣神:“哟,这不是万……万毛驴子吗?”
万德福的神色越发局促,指尖反复揉搓着衣角,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旁的高大霞白了刘曼丽一眼:“嫂子,人家叫万德福!”
刘曼丽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你和你哥不都管人家叫万毛驴子吗?还怨我啦?”
“没事儿没事儿,有个名叫着就行。”万德福尴尬地咧着嘴。
高大霞伸手指着满桌大大小小的礼品盒:“老万,你来就来呗,还提搂什么东西呀。”
刘曼丽看了眼满桌子的东西,脸上有了笑意:“万毛……老万,一看就是讲究人,这好几年没见,你可挺显老,有50了吧?”
万德福不自在地说:“43。”
“那可不像, 50我都往少说了。”刘曼丽说。
高大霞冲刘曼丽挥了挥手:“嫂子,你去忙吧,我跟老万说点事。”
“我不忙。”刘曼丽知道高大霞是想支开自己,故意装糊涂,“人家万……老万好几年没来咱们家,来了我不得陪陪啊?我转腚走了,回头你又该说我不懂事了。”说着话,刘曼丽也坐上了炕,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来,“老万,嗑瓜子。”
万德福毕恭毕敬接了过来:“谢谢嫂子。”
刘曼丽摆手:“可别叫我嫂子,你比我大那么老些。”
万德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高大霞忙说:“老万随我叫吧。”
“随你……行吧,瞎胡乱叫吧。”刘曼丽又看了看桌上的礼盒, “置办这些东西,得花不少钱吧?”
“没多少,没多少。”万德福陪着笑。
刘曼丽也不多客气,意味深长地说:“要是办大事,确实不多。”
“嫂子,你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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