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庄头上的伤势没有大碍,李云光接受了一个手术,还没有醒来,傅家庄安排小丁在医院留守,自己匆匆赶往苏军警备司令部,他到的时候,高大霞刚把玛丝洛娃拿来的花名册看完,没有吴姐。
傅家庄听高守平简单介绍完情况,向安德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恳请安德烈继续在警备司令部做进一步排查,安德烈表示爱莫能助,高大霞激动起来,指着安德烈说他在包庇那个特务,安德烈彻底火了:“把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抓起来!”
“你不抓坏人,凭什么抓我?”高大霞咆哮起来。
万德福一拳击倒了一名上前抓人的苏联士兵。
“一起带走!”安德烈摔门而去。
万德福和高大霞还要挣扎,傅家庄安抚下两人,追到走廊向安德烈做着解释,安德烈态度冷漠:“在没有见到正式接洽函之前,我无法认同你的身份。”说完,他朝二楼走去。
傅家庄跟在安德烈身后,“安德烈同志,今天确实出了意外状况。”
“我当然知道是意外。”安德烈打断傅家庄的话,“你们出现屡屡意外,恰恰说明大连的形势很复杂,我不得不小心面对,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你说得没错。”傅家庄说,“正因为大连形势复杂,我才被国民党特务盯上了,他们要阻止我来见你,要抢我的接洽函,我头上的伤,就是跟他们搏斗的时候留下的。”说着,一把扯下缠在头上的绷带,纱布上隐隐渗着血迹,“你看,这就是四点前我与国民党特务搏斗时留下的伤。”
安德烈看了看傅家庄头上的伤势,语气缓和了一些:“对你的遭遇,我只能表示同情。可是,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在日本人战败之前,大连并没有共产党的武装,当然,也没有国民党的武装。现在,日本人投降了,你们突然冒出来让我相信你们,我做不到,我要看到真凭实据。”
傅家庄点头:“你说的很对,在日本人战败之前,我们共产党在大连没有武装,但是这并不等于我们没有斗争。安德烈同志,在中国的国土上,在中国国土的任何一个角落,中国人民从来没有停止过抵抗,可以说,抗战的胜利,是中国人民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结果。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安德烈说:“对中国人民的英勇抗战,我深怀敬意。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认真调查你们的身份。”
“调查我们可以,可你现在放过了我们共同的敌人!”傅家庄忍不住激动起来。
“你们说的敌人我没有看到,我只见到了你们在警备司令部里无理取闯。”安德烈一脸愤怒,“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了,你如果还不离开,我就不客气啦!”
“安德烈同志!”傅家庄的语气比安德烈更为强硬,“你不帮助我们找到骗走接洽函的敌人,就是中了敌人的圈套!这正是他们想要得到的结果!”
安德烈脸涨得通红:“我再重申一次,我们这里没有那个骗子!刚才我见到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你们的同志,她也没有找到那个骗子,我怀疑她一直都在说谎!”
“不可能!安德烈同志,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高大霞同志是我们党非常优秀的布尔什维克,她一直潜伏在大连最隐秘的战线上和日本侵略者战斗,她不可能说一句假话!”
“你说的是那个泼妇。”安德烈盯视着傅家庄,眼里透着嘲讽。
“泼妇?”傅家庄骤然上前,直视着安德烈的眼睛,“你说一个为了赶走日本侵略者不惜生命的人是泼妇?”
安德烈被傅家庄的气势压住,缓缓出了口气:“对不起,是我,我的用词不当。”
高守平跑来,说高大霞和万德福被关进了禁闭室,在傅家庄的要求下,安德烈答应再见一次高大霞,以了解更多的线索。高大霞却不愿意配合,对傅家庄说:“我怀疑他和那个女特务是一伙的,要找,就找他们这里最大的官,找将军,找司令,他一个小小的中校,指甲盖大小的官,我不爱搭理!”
安德烈看向傅家庄:“看到了吧?这样的女人,像是在隐蔽战线工作过的人吗?”
高大霞冷笑:“我高大霞在放火团烧天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刮旋风哪。”
这话让安德烈愣了许久:“你是大连放火团的成员?”
高大霞傲气地瞅了安德烈一眼,指了指坐在一旁的万德福,“不光我是,他也是!”
“那你一定知道维卡了?”安德烈问,神色忽然缓和了许多。
“当然知道,她是共产国际的人,专门来帮我们大连放火团的。”高大霞诧异地望着安德烈,“你认识她?”
安德烈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缅怀:“她是我的恋人。”
“她还好吗?她在哪里?”高大霞急着问。
“她,两年前被日本人杀害了。”安德烈轻声说。
高大霞与万德福对视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她那么聪明、勇敢。”
“这一说还都是革命战友,安德烈同志,你看……”傅家庄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带他俩走吧。”安德烈挥了挥手,朝外走去。
傅家庄跟着安德烈出来:“安德烈同志,既然你已经相信了高大霞的身份,我们是不是可以正式接洽了?”
安德烈又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不,我虽然相信了你们的身份,但是,没有接洽函,还是不行。”安德烈推开傅家庄,快步走开。
几个人从司令部出来,高大霞对傅家庄做着检讨,傅家庄说:“这不是你个人的问题,是我们都轻敌了,没想到敌人的触角会伸到苏军警备司令部,我们却只知道身边藏着内奸老关。”
“什么?老关是内奸?”一听这话,高守平满脸震惊。
傅家庄点头,高守平问:“你是故意把老关引走,让我们来送接洽函?”
傅家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没想到,提防了老关,却在这里出了闪失。”
高大霞抽泣着说:“我愿意接受组织上对我的处分!”
万德福也自责起来:“我也有责任,耙耙尿,来的不是时候。”
“多说无益。”傅家庄叹了口气,“去医院看看李书记吧。”
众人赶到医院,病床上躺着虚弱的李云光,听说接洽函在警备司令部被特务骗走了,李云光大为惊讶。从李云光嘴里,高大霞和万德福也头一次知道,大连的国民党特务头目叫“大姨”。尽管李云光不断强调敌人的阴险狡诈,高大霞仍然深陷在自责当中。今天行动的失败,固然有狡猾的敌人在其中作祟,但很大程度上,还是自身的一连串失误导致的。高大霞本想借这次任务在大连党组织面前露一把脸,没成想却狠狠丢了一次人。
告别了李云光,高大霞跟傅家庄和高守平一块回家,路上,傅家庄感叹:“没想到,敌人能布这么大一个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敌人比咱们多走了一步。”
“这指定都是‘挽霞子’在背后捣得鬼!”高大霞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件事不能靠猜,接洽函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傅家庄说。
“这还不简单,肯定是死老关告诉他的呗。他在警察署,黑爪子还不是想往哪伸就往哪伸?在苏军警备司令部安插个把人,对他来说也不难。”
傅家庄看了高大霞一眼:“这些都是你猜出来的吧?”
“别管是不是猜的,有这个可能吧?”高大霞反问,“我才从哈尔滨回来,除了挽霞子没见过几个人,再有,就是麻苏苏和甄精细,咱们也去试过了,他俩没问题呀。”
傅家庄不认可高大霞的判断:“今天,我跟敌人交手的时候,好像还真看到麻苏苏了。”
缺了老关这根线,大姨让吴姐跟麻苏苏直接联系,这让麻苏苏有些不快:“又要从你那绕一道弯,看来大姨还是信不过我呀。”
“我也不过是个传声筒罢了,大姨的影儿都摸不着。”吴姐晃着手里的红酒杯,脸上泛起一丝困惑,“对了,今天去送接洽函的,是个叫高大霞的女人。”
“高大霞?”麻苏苏一愣,“你没弄错?”
“这能错吗?大脸盘子,眼珠子挺老大,开始她还不想把接洽函给我。”
麻苏苏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原来她跑到警备司令部去了,我还一直怕她去裁缝店。”
“去裁缝店干什么?”吴姐疑惑。
“她约我下午三点半去做旗袍。”麻苏苏说完,警觉起来。
高大霞对傅家庄说起约麻苏苏做旗袍的事,傅家庄有些吃不准自己见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麻苏苏了,莫非当时自己看走了眼?
高大霞说:“那就去裁缝店问问,下午三点半她要是去了,那就是你犯琉璃花眼,认错人了。”
路上,高大霞想起麻苏苏说过,她的行李落在哈尔滨火车站行李房的事,傅家庄说那边的同志回话了,确实有那件行李。
两个人来到位于寺儿沟电车站的那家针脚裁缝店的时候,麻苏苏刚对老裁缝交待过怎么说,老师傅看着麻苏苏递过来的三块绸缎和几张红军票,怯怯地不敢接:“这……太多了。”
麻苏苏直视着老师傅的眼睛:“这钱,不光买你的手艺,还买你的几句话。”
老师傅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响起敲门声,麻苏苏听出来了,来的果然是高大霞。她将手里的钱塞进老师傅手里,示意他去开门,转身进了里屋。
高大霞敲着门,过了半晌,门后才钻出了老师傅的身影:“有事啊?”
高大霞冲他笑了笑:“大叔,我原来在你这做过衣裳,还记得吧?”
老师傅尴尬地摇摇头:“我这儿,来得女客多。”
“没事儿,能进去说话吗?”
老师傅犹豫着,把高大霞与傅家庄请进来。
“大叔,我来打听个事。”高大霞扫视着四下。
“我成天在铺子里呆着,大门不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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