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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父女歧路 (第2/2页)

过了日记本和钢笔:“首长,给我签个字吧。”

    傅家庄一愣,对袁飞燕笑了笑:“不用了吧。”

    “不行,必须签。”袁飞燕脖子一梗,一副不罢休的神色,“我这个日记本上,已经有九十九位抗日英雄给我签过名字了,加上您,正好是一百位。今天,我坚决不能放过您!”

    “袁飞燕,你怎么说话哪!”邢团长喝斥。

    “没关系,她这是幽默。”傅家庄笑着接过日记本,几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得不好,别见笑。”

    袁飞燕接过日记本看了看,一字一顿地念道:“傅、家、庄。嗯,字确实一般,不如我。”

    小姑娘的快言快语让傅家庄尴尬起来,邢团长张嘴又要教训袁飞燕,却被傅家庄拦住:“喜儿同志说的是真话,我接受批评。”

    袁飞燕像是有些生气,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傅家庄同志,我的名字叫袁、飞、燕!”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傅家庄身上,方若愚悄悄混入后台,隔着厚厚的帷幕,可以清晰地看见袁飞燕了。她和傅家庄聊得很投机,不时开心地笑起来。

    傅家庄做报告的时候,高大霞就出去了,多年前虽然来宏济大舞台看过几回戏,可对这里的布局还是谈不上有多熟悉,现在自己要负责这里的工作了,高大霞的使命感陡增,她穿过走廊来到舞台旁侧,好奇地打量着假山道具,没留神脚下,一下子绊倒在假山上,发出一声巨响。响声惊动了方若愚,他一回头,看见是高大霞,立即脑袋一大。

    响声也惊动了舞台上的人,众人围拢过来,方若愚慌忙躲到了另一堆假山后,看见众人七手八脚搬开道具,露出了狼狈的高大霞。

    “没事儿,都是假的,飘轻飘轻,砸不坏。”高大霞自嘲地起身,发觉面前站着的袁飞燕,眼睛倏地一亮,“你演的喜儿真好,唱得也好,嗓门儿真脆生,赶上百灵鸟啦。”

    “谢谢大姐。”袁飞燕连忙上前搀住高大霞,“快坐下,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不用不用。”高大霞摆着手,细细打量起袁飞燕的脸蛋来,眼底流露出一丝困惑的神色,“喜儿,你叫什么名?”

    “姐,她叫袁飞燕。”高守平答道。

    “飞燕,这名儿这么耳熟……”高大霞琢磨着。

    袁飞燕说:“姐是想起赵飞燕了吧?”

    高大霞恍然:“对对对,赵飞燕,我看过赵飞燕的皮影儿戏,怪不得耳熟哪。赵飞燕,你忙你的,我没事……”

    袁飞燕尴尬:“我姓袁。”

    高大霞忙说:“袁好,别姓方就行。”

    袁飞燕疑惑:“姓方怎么了?”

    高大霞挥了下手:“有个坏蛋,他姓方。”说完,熟稔地牵起袁飞燕的双手:“飞燕,你家是哪的?”

    “山东蓬莱。”袁飞燕说。

    高大霞兴奋起来:“我老家也是蓬莱。”她凑近瞧着袁飞燕的眉宇,“我瞅着飞燕姑娘,眉眼还真像一个人。你在大连有没有什么亲戚?”

    袁飞燕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傅家庄过来:“大霞,咱们别耽误人家排练了,过两天就要正式演出了,我们走吧。”

    邢团长凑上前来:“我送送三位首长吧。”

    众人相送之际,帷幕后头的方若愚匆匆闪身离开。

    “三位首长明天上午再来吧,有彩排。”邢团长说道。

    “踩排?踩什么?”高大霞怔愣着。

    邢团长忍住笑,解释道:“彩排就是先试着演一遍,看看有没有需要再改进的地方,你们可以带着亲朋好友来看看,就算帮我们压场子了。”

    “太好了!”高大霞眼睛一亮,“明天看了,等正式演的时候,还能再看一遍。”

    “姐,你怎么光想着看戏?”高守平嗔怪道。

    邢团长把三个人走到前厅,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唉,你干什么的?”

    几个人回头看去,一道黑影消失在走廊深处,门卫老鲍大喊着追去,傅家庄叫了一声“有情况”,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高守平紧随其后。高大霞感觉那个背影似曾相识,和邢团长也追了上去。

    拐过廊角,黑影冲进了卫生间。傅家庄拉住高守平,掏枪进去。卫生间里空空荡荡,一列隔间大门紧闭。傅家庄小心地推开一个蹲坑的门,里面没人,又推开下一个,还是没人。剩下最里面的一个蹲坑了,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所有的人都盯着门。傅家庄的枪口对准蹲坑门,示意后面的人闪到一边,屏住呼吸逼了上去。

    里面,男人沉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傅家庄侧身对着蹲坑,低声喝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手里有枪,我数三个数,把两手放在脑后,自己出来!”

    喘息声越来越重,傅家庄神色一冷,起脚踹开隔间门,里面传出一声惊叫,傅家庄举枪顶住了男人的脑门。

    所有人愣住了。里同的人一身惊慌失措地高举着双手,裤子掉了下去,露着一条花裤衩。是扮演杨白劳的演员。

    邢团长一愣,探头一看,回头喝斥门卫师傅:“净瞎叫唤,你看看这是谁?”

    老鲍凑上前来看了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刚才不是他。”

    窗户“吱吜”响了一下,开了一条缝,傅家庄过去,一把推开窗户,探头望去。窗外是一条小巷,巷子里,空空荡荡。

    高守平盯着老鲍:“大叔,你再想想,那个人长什么样?”

    老鲍回忆着:“五十来岁吧,大高个,穿着黑衣裳,挺规整一个人。”

    高大霞问:“是不是不胖不瘦?两个眼有点耷拉?”

    老鲍眼睛一亮:“对对对,有点耷拉!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身板溜直,脸挺黑,还有点招风耳!”听闻师傅的描述越来越接近心中的答案,高大霞激动起来。

    “太对啦!黑不溜秋!两个耳朵直乎扇!”听了高大霞的描述,老师傅也两眼放光。

    邢团长问:“是不是肚子还挺大?”

    老鲍一拍手:“对!”

    “对个屁,你说的那是猪八戒!”邢团长恼火。

    老鲍指指高大霞:“这个小媳妇说的……是挺像嘛。”

    傅家庄疑惑地看向高大霞:“你看着了?”

    高大霞使劲点头:“没错,就是他!”

    傅家庄:“谁啊?”

    高大霞:“方若愚呗!”

    袁飞燕一惊。

    三个人离开宏济在舞台,高大霞还是认定那个人是方若愚,他对文工团一定有所企图。傅家庄说:“这些年,老百姓被小鬼子欺压得喘不过气来,这突然光复了,自然要渲泄渲泄情绪,看看演出凑凑热闹,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高守平说:“方若愚好奇,扒门跳窗偷看彩排,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儿。”

    高大霞急了:“要是偷看个彩排,他还用跑?而且是一头扎进厕所里,你看他选的这个地方,一是心虚,二他就是个苍蝇,哪臭往哪钻!”

    傅家庄说:“他这不是打憷和你碰面嘛。”

    高大霞火了:“刺锅子,你屁股到底坐在哪边?我看你连阶级立场都没有了!”

    傅家庄笑了:“我革命这么多年,你高大霞是第一个敢这么说我的。”

    “说你怎么了?我看你就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好赖不知香臭不分。”

    傅家庄:“不是我香臭不分,是你神经过敏。”

    高大霞瞅了眼夹在中间为难的高守平:“守平,你评评理,到底我们俩谁对。”

    高守平不语,高大霞举手要打他,被傅家庄拦住:“不管怎么说,有一样你的判断没有错,特务肯定是盯上《白毛女》的首演了。”

    三个人回到家,刘曼丽发现高大霞对傅家庄爱搭不理,劝傅家庄别跟她一般见识:“人家老万,多好个人呀,革命的年头不比她短,她不也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傅家庄打着哈欠,说:“大霞是觉得守平和春妮不好办。”

    刘曼丽说:“那有什么?亏她高大霞还信共产义,满脑子里装得都是封建思想。你们组织应该出个头,逼着高大霞和万德福把婚结了,省得高大霞一天到晚还想三想四,耍弄人家万德福。”

    傅家庄说:“嫂子,我们组织提倡的是自由恋爱,不能拉郎配。”

    刘曼丽说:“该拉还得拉,有时候,就这招管用。”

    后面的彩排,袁飞燕总是不在状态,邢团长喊了好几次重来,金青过来打圆场,演穆仁智的杨欢提议休息一会儿。

    邢团长挥手一指所有人:“这都大半天了,一遍完整的都没合上,你们还有脸休息?”

    众人沉默,金青轻声说:“下午不是出了点叉头吗?”

    邢团长过来,低声问袁飞燕:“你一直都练得好好的,今天怎么了?”

    袁飞燕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一天的彩排结束了,晚上袁飞燕找了理由请假出来,到了方若愚家,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袁飞燕轻声叹息:“上次来这个家,我还在上女子高中。一转眼,这么些年了。”

    方若愚看着袁飞燕,眼里泛着泪光,袁飞燕拉住方若愚的双手,故意逗他:“行了呀我的老爹爹,哭起来还没完了,女大十八遍,你的姑娘是不是越变越好看了?”

    方若愚哽咽着说:“我记得,把你从山东老家送到天津中西女子学校去念书,那是民国二十八年六月三日。一转眼,六年多了,我再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见过你。”

    袁飞燕警觉:“什么叫没有近距离地见过?莫不是这六年当中,你远远见过我?”

    方若愚自知失言,摇摇头:“没有,没有,六年里这是头一回,头一回。”

    袁飞燕掏出那张印有《白毛女》演出的海报,郑重地递到方若愚面前:“爸,你没有看今天的报纸吗?这上面有我,我现在是东北青年文工团的演员,这是我们要演的歌剧《白毛女》,后天就正式演出。”说着,掏出了一张门票来,“爸,对不起了,我们在大连的首场演出一票难求,只能委屈你明天去看正式彩排了。您放心,彩排和正式演出一样,您一定要去看看你家姑娘演的喜儿!人家可是伟大的女一号!”

    方若愚看了眼报纸,放到一旁:“燕儿,你什么时候学起演戏来了?”

    看到方若愚的冷淡反应,袁飞燕有一些失落:“爸,您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方若愚又问:“我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戏?”

    袁飞燕说:“念书的时候,我就参加学校社团的演出了。毕业之后,跟同学一起到了北平一家戏曲团,后来去了延安鲁艺,再后来就到了东北青年文工团。”

    方若愚叹了口气:“早知道要做戏子,就犯不着跑到天津去念那么些年的书了。”

    袁飞燕不可置信地盯视着方若愚:“爸,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我现在可是一名光荣的革命文艺战士!”

    方若愚不屑地摇了摇头,袁飞燕忽地起身,郑重说道:“方若愚同志,你是不知道我们宣传工作的力量有多大。毛主席都说了,我们的工作,是整个革命机器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的演出,是作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武器,是帮助人民同心同德地和敌人作斗争的法宝!”

    方若愚将袁飞燕拉回沙发上,苦口婆心地说:“燕儿,这些不过是共产党的说词。你也是念过书的人,怎么就这么容易被他们利用啦?”

    “爸,你这么说是十分错误的。”袁飞燕反驳,“我知道你原来在日本人的警察部里做事,那是因为生活所迫,我不说什么。可现在日本人早就投降了,你不能再糊涂下去了。你一定要觉醒起来,和我一起,站在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立场上来!”

    方若愚沉默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燕儿,你妈走得早,爷爷奶奶也不在了,爸最惦记的人就是你,现在咱们父女相见,应该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早点成个家,有个好归宿。”

    袁飞燕也缓和了神色,柔声说道:“我申请到东北青年文工团,就是因为你在大连,就是因为这里已经解放了,咱们可以在这里建起一个没有炮火、没有硝烟,一个只属于咱们父女俩的家呀。”

    方若愚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大连的形势很复杂,我们还是要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袁飞燕愣了愣,疑惑地注视着方若愚:“爸,你是说大连还不安全?”

    “能安全得了吗?”方若愚伸手指着窗外,“原来这里俄国人占着,后来日本人给抢了去,现在苏联人又来了,反正就是咱们中国人自己说了不算。”

    “爸,你怎么能拿苏联红军跟日本鬼子比呢?”袁飞燕满脸吃惊,“苏联红军是暂时军管大连,等天下太平了,就还给咱们了。”

    “还给谁?”方若愚冷声反问,“还给共产党还是国民党?照法理说,国民党代表着国家,应该还给国民党,可苏联是共产党的老大哥。”

    袁飞燕抢话道:“那肯定要给共产党呀!”

    “这不就结了。”方若愚说“国民党也好,共产党也罢,都想要大连,不知道背后较了多少劲,也不知道下一步谁能占上风。”

    “这还用说?肯定是共产党占上风!只有共产党才代表人民!”袁飞燕朗声回答,声音明亮。

    “人民?”方若愚摇着头苦笑,“历朝历代,哪件事人民说了算了。”

    “不对,毛主席说过,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人民才是上帝,谁惹怒了人民,谁一定会垮台!”袁飞燕坚定地说道。

    方若愚悠悠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你受共产党的蛊惑还不浅呀。”

    “爸,你在日本人的魔爪下喘息的时间太久了,对共产党根本不了解。回头我拿一些共产党的书籍给你好好学习。”

    方若愚欲言又止,无力地挥了挥手,“算了,不说政治上的事了,说说你们文工团吧。”

    袁飞燕想到白天的事:“对了爸,你认识一个叫高大霞的人吗?”

    “她把你怎么了?”方若愚警惕起来,急切地反问道。

    袁飞燕茫然地摇头:“倒没怎么着我。可她一说起你来,恨得咬牙切齿。对了爸,你今天去宏济大舞台看我们排练了吗?”

    方若愚心下一惊,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没有,我都不知道你来大连了。”

    “那就奇怪了,高大霞偏说在剧院看到一个人是你。”

    “她胡说八道。”方若愚斩钉截铁地说。

    袁飞燕看着着方若愚:“她为什么这么恨你?”

    方若愚干咳了两声,躲开了袁飞燕的目光:“就因为我过去给日本人当过差。”

    “就为这件事?”袁飞燕半信半疑。

    “还有一件事,说起来更可笑。”方若愚叹了口气,“高大霞在哈尔滨的什么旅馆里遇到一个国民党特务,说模样长得像我,非要一口咬定那个人就是我。”

    “那到底是不是你?”袁飞燕追问。

    “能是吗?她就脑瓜子进水啦!”方若愚起身,“为这个事,他们调查过好几回了,结果都是高大霞无中生有,可她还是咬着驴屎蛋不放,怎么,她难为你了?”

    “那倒没有。”袁飞燕摇摇头,“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方若愚眼里闪过一丝落魄:“幸亏当年让你随了你妈的姓。当时就是觉得我在关东州厅给日本人做事,不光彩。”

    袁飞燕说:“爸,我知道你没有和日本人同流合污。”

    “那不过就是份差事。何况,在关东州厅里,我也算是有骨气有良心的警察,暗地里帮过的中国人不计其数。”方若愚幽幽叹了口气,“如果我没记错,我好像还帮过高大霞他家。对了,当时搜到她们家的时候,有个女人,还有个半大小子。”

    按照麻苏苏的要求,方若愚第二天上班前还是给她送来了炸药,麻苏苏看着摆在桌上的两个砖头大小的纸包,脸色阴沉:“方先生,你这不是在唬弄我吗?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往剧场里带?不是明睁眼露等着暴露吗?”

    “那我就没办法了,我能耐有限,只能做这么大。”方若愚不以为意。

    麻苏苏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我老听高大霞说,当年她在放火团的时候,做的炸药都是肥皂盒大小,这都过去好几年了,技术早该进步了,你倒好,给我鼓捣出个大砖头。”

    方若愚冷哼了一声:“那你就找高大霞,让她给你做。”

    “你!”麻苏苏神色愠怒,少顷,还是压下了怒火,低声问道:“小方啊,你是怎么了?一大早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方若愚不语,提起公文包离开了洋行。

    饭桌上,傅家庄看高大霞还拉着个脸,知道她还为昨天的事耿耿于怀,便劝道:“凡事都有度,你的心思不能都放在方若愚身上。”

    “他就是狗特务,我的心思不往他身上放还往你身上放?”高大霞没好气地说。

    傅家庄说:“对方若愚的调查已经有了定论,你的精力现在要放在文工团上。”

    高守平说:“姐,今天《白毛女》彩排,傅哥怕敌人搞破坏。”

    高大霞不语,放下碗筷朝外走,走到门口,想起没看见刘曼丽,回身问高守平:“嫂子怎么还不来吃饭?”

    从昨天得知要和傅家庄一起去看今天的彩排,刘曼丽就为穿什么衣服去伤透了脑筋,眼看着要出发了,她总算选定了服装,袅袅地从楼上下来,见到高守平便问:“守平,嫂子这身行吧?”

    高守平看了一眼:“行,好看。”

    刘曼丽说:“我这是头一回跟傅大哥去看戏,得给他长点脸。”

    “我和我姐也去,我再叫上春妮。”高守平话没说完,就跑去了。

    “跟你姐一样,没个眼力见!”刘曼丽朝着高守平的背影喊道。

    宏济大舞台前,人来车往,方若愚坐在剧场对面的一个咖啡馆窗前,观望着剧场门口的动静,手指不安地敲着桌面,想到正式演出时这里即将发生的爆炸,他的内心涌上一阵强烈的负罪感。

    一辆出租车驶来,车上下来的,是傅家庄和高大霞,还有刘曼丽。

    方若愚隐隐有些不满,以傅家庄的经验,他们应该想到国民党特务会对这次的演出有所行动呀,可他们的安保工作,实在太薄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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